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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兰义断 姐妹情深(1 / 1)

“说够啦!”

张百无突然大吼一声,与那白虎的长啸有几分相似,激荡在湖面,只觉天地明澈,灵台清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视线集中在船头如豆的灯火上,甚至包括随时准备飞跃而起的白虎。

“你仔细看看,她是金如雪吗?”

张百无洪亮一嗓子后,没有跟什么长篇大论,转为面无表情的一句话,放低了手里举着的灯,照亮金如玉的脸。

船已经靠到岸边,但所有人都像静止了一样,陆四妹举着的枪杆缓缓落到地上,无力的发出闷响,“也对,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还在做甚梦?”

本来心里就担忧生死未卜的家人,现在听到对方谈论自己过世多年的姐姐,金如玉的泪水终于流下来,她想用手背抹去,奈何止不住,强睁着双眼,将灯光映衬粼粼,“我姐姐她已经不在了,要是,要是她当年得罪了阿姐您,我替她还,还请您这次千万帮帮我们家!”

“。。。先上来吧。”

陆四妹终于不再说那些残酷的规矩,转过身钻到了大旗后面的山洞里。

白虎已经跳上岸,前爪用力将身子像后推,拉得笔直以便舒展筋骨,张百无换过提灯的手,拉起双腿几乎跪到没有知觉的金如玉。船身摇晃,金如玉站不稳倒向一侧,鲁鱼头也连忙跑来帮扶,让她依靠住,自己终于也能放松下来,轻声唤道:“走吧。”

“谢谢鲁大哥!”

金如玉脸上泪花还没有擦干,却还是不忘柔声对鲁鱼头说声谢谢,加上她单手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让鲁鱼头胸口感到一阵温软,摇了一路的船没事,现在倒气喘吁吁。

“金阿三这家伙搞偷袭的,火力不猛,但抢下这么一个碉堡样子的楼,也有点辣手啊!”

陆四妹握住女看风递过的酒杯,喝干了今晚的第四杯,总算舒畅开胸中苦闷,背靠在大石头上。

她脚上的草鞋连带半截绑腿已经脱落,小腿同两只脚暴露于人前,但她却毫不顾忌,在空中变换了翘腿的姿态,手指勾住衣领,松开缠在胸口的布条,整个人好像冒出一阵雾气,两眼微红,黝黑的皮肤也变作油亮的棕色,上半身锁骨笔挺,下半身一只翘起的脚悬空与众人面前,脸上到脖子一条淡淡的疤痕,侧边看去,都似妩媚刺青。

女看风在一边看不下去,戳了下陆四妹的肩膀,“阿姐!鲁先生第一次来!”

陆四妹却不领情,像拍蚊子一样将她的手打开,笑道:“不用大惊小怪的!咱们要是连露些身子都怕,太湖上能打得赢谁?”

“所以阿姐您是愿意带人帮咱们啦!”

金如玉原本就跪坐在稻草垫子上,现在身子向前爬到陆四妹脚边,恨不得亲吻她的脚尖。

但陆四妹却没有躲避,好像已对他人的热情习以为常,斜眼看着像条狗一样趴在脚边的金如玉,摇头让自己从微醺中清醒过来,爬到自己翘着的大腿上,仔细打量金如玉,混合的酒气发问:“丫头!你说你这么拼,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陆四妹双目因酒的作用充血,眼角充血,神色迷离,金如玉注视着陆四妹的眼睛,思索起这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我。。。我就是想帮我的家人,需要图什么吗?”

她没有想出答案,给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理由,把问题抛了回去。

陆四妹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恢复背靠石头的坐姿,摇晃手里的酒瓶,“金阿三不也算是你的家人吗?”

“他把我们家害得这么惨,要找他算账呢,他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金如玉着急起来,松开抱住陆四妹小腿的手,紧握在自己胸前。

“大户人家的是是非非我不懂!但当年张百无不也害了你姐姐?你怎么现在怎么这么信他?”

陆四妹用下巴指向张百无,眼睛仍然盯紧金如玉。

金如玉可能是不敢直视陆四妹的眼睛,低下头也侧脸看了张百无一眼。

张百无看金如玉两只手在胸口不自觉的相互摩擦,满面困窘,正要抬头出声帮她,余光瞥见金如玉身前的陆四妹,正对自己将手搭在胸口,露出半点红色的肚兜,还有黑色的手枪枪托,并露出一脸得胜的坏笑,只得咽口唾沫,把想说的话一同吞了回去。

“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啦?今天虽然是张百无开的口,但最后要救的是你家,现在你就是女主人!我陆四妹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喝,为了你同其他道上的兄弟撕破脸,还要一帮姐妹送死去,你总要给我个信得过,也划得来的理由吧?”

陆四妹看张百无老实下来,也松开了搭载枪托上的手。

她的话是说给金如玉听的,但动作却不老实,手指划过自己的锁骨,歪头靠在另一侧的肩窝里,眼神似看猎物,微微眯上,盯着张百无,妖魅如水,从眼眸里流出来,流过她的胸口,腹部,大腿,直到翘起的脚尖,张百无如何想是不知道,他身边的鲁鱼头已经开始假装左顾右盼,黝黑的脖子都发红了。

金如玉没有在意这些,她想陆四妹的问题都还来不及,平日里自己呆在内院,有朱妈和奶奶,辣手的事情就找张百无,再不济,也能写信求着爸爸叔叔打点,从来没想过其他。

“你姐姐当年可是送到长洲读过书的,他们没送你去吧?整天把你留在几堵高墙里,见过的人不过教书先生,就这样还要去救?”

陆四妹只一瞬间扫过金如玉的脸,就看透了她的犹豫,摸摸着锁骨的手掌心朝上的伸过去,“不如跟着阿姐我,带你太湖,长江,五湖四海的走一圈,多好呀?”

两句问话,像一根刺,不经意间扎进金如玉的手指,她身子向后稍有倾斜,双手也从胸口搭到跪坐的膝盖上。

陆四妹起身,蹲在金如玉身边,静静的欣赏金如玉在思绪里挣扎的表情,笑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姐姐看不见了,妹妹大概也差不多吧。”

她的话听起来得意,但说着说着,神色又悲伤起来,喃喃自语道:“不过标致是真的标致啊!”

“阿姐!不好啦!”

一个女挡槽撞开挡住洞口的灌木,手指向身后,但疾跑后的喘气让,她不得不佝偻着背,说不完一整句。

“诶!大惊小怪的!”

女看风看来的人冒冒失失,裸露的胳膊还被灌木树枝了一道红印子却还不自知,快步走到其跟前,半嗔怪的拉她到门边,手里还趁来客不注意,拿过一杯茶递到了来人的手里,顺带用茶碗盖子遮挡,躲过洞里所有人的视线,方便自己耳语。

“哎呀!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谁想那个女挡槽性急,夺过茶一口喝下,缓了过来,摔下茶碗,抡起膀子门外大喊,“船!又有船来啦!一艘特别大的!”

众人还在顺着女挡槽的手朝外看,陆四妹已经大步踏到门口,变脸一般藏起了所有表情,连同酒气也一并隐藏。

但更厉害的则是女看风,好像早知陆四妹的行动,提前两步为她挡开遮住洞口的灌木,仍然对屋内的来客赔不是道:“失礼了!各位见笑!”

张百无和鲁鱼头没这么迂腐,根本不去搭理女看风,视线越过陆四妹的肩膀看过去,岸边几艘小船掌火,在湖面上照出了三四条白练,显得远处愈发漆黑,但还是能隐约看见大船船头的轮廓,几乎和老鼠山差不过高。

“龚国良过来做甚!”

张百无仅凭一点点影子就判断出了来人,但也猜不透他人来意,和陆四妹商量起来。

陆四妹心里也吃不透龚国良,但她知道不能让对方看到张百无,一是因为张百无几次同道上的人作对,也坏过龚国良的好事,大家都恨他,二是让人看见自己收留男人,坏了立下的死规矩,以后麻烦更大,便没有回头,急速嘱咐一句:“你们躲在里面,千万不能出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女看风也冲几位鞠躬,跟了上去。

龚国良借小船短驳到老鼠山岸边,自说自话的跳下来,叉腰站在沙滩上,全然不顾两边女挡槽手里的枪,其他小船上的人见龚国良下船了,也纷纷跳下跟在身后,女挡槽终究人少,被推挤的向后几步,接着就是一声呼喊,震得耳朵疼:“陆四妹!你给我出来!”

“陆四妹!你今天可要赔给我前日吃的亏!”

龚国良已经踩上了湖滩边缘的石阶,洞里都能听到他说话的回音。

“你,还有你手底下的,把脚丫子从老鼠山上挪开!”

大旗之下,陆四妹的出现十分突然,火把没来得及传过来,女看风只得手里提着一盏油灯,举在她的肩头,好在陆四妹站的笔挺,一手握着手枪,居高临下有些威风,终于让不速之客停下脚步。

龚国良听了,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底,又往前跨了一大步,双手背到身后,完全踏上了洞口的台阶,还不忘跺跺脚,把鞋底的烂泥抖落,抬头看见陆四妹就在十步开外,拍了下脑袋说:“哎呦!也是!大姑娘小寡妇的,见我们这些小伙子羞啦!”

惹来身边两个拿火把的手下哈哈大笑。

“你再说一句!”

女看风又拿出洪亮的嗓音,掌灯的手留在陆四妹肩膀旁边,身子向前一步,来到两人之间,冲龚国良咄咄。

其他女挡槽也如得到号令,用臂肘,火把还有枪杆推搡起眼前龚国良的手下,为龚国良拦出来的道路,也缩小了一圈。

“一帮母狗!咬人倒凶!”

龚国良倒是一点都不怕,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我身后这么大的船,带了多少人来?多少枪弹炮药?你这小小的老鼠山,不怕今晚沉了吗?”

顺着他的话,所有人的视线也忍不住跟了过去,身后的大船,仍然一动不动,遮挡半幅湖水,静静窥探老鼠山上的动向,好像印证着龚国良狂妄的叫嚣也不是胡说,原本怒气冲冲的女挡槽们都停下手,等着陆四妹发号施令。

“龚老二,你可真会说大话,嘴都兜不住了吧?你那鸭腿咀再大,撑死了能有个三四十人,装备好,有条大船,过过太平年月倒是足够,偏要出来和人争。你哪次没吃亏过?谁的亏没吃过?跑咱们这里嚼什么白蛆!”

女看风倒有胆色,在龚国良面前还敢说长篇大论,语调甚至又有了花腔。

“。。。我不和你们这些走狗多费口舌!”

龚国良看来是说不过女看风,向前迈的步子都大了些,两边拦路的手下也将朝外的枪托调转成了枪管,不过也算客气,用力将女挡槽推开后,没有得寸进尺的跟上去,而是端着枪作守备姿态,大概也是平日里习惯了防御,不怎么押解别人。

女挡槽也不是善类,原本因为力量的弱势,被船上下来的人推到两边,但上头是女看风在说话,只道情况不算危及,都是土匪一路得,也没有太认真,可现在他们端着枪朝陆四妹走过去,心知不妙,放弃了包围住上岸的人这一计划,转而聚拢到湖滩上山洞前的几个石阶上,摆出射击的姿势,成了龚国良还有两个副手的绊脚石。

“我找陆家妹子,你们拦着,不怕耽误了事情吗?”

龚国良皱紧眉头,说话声音严肃起来,他也不准备开枪,所以看见所有人聚拢一起,也没有好的办法。

“你来找我还能有正经的事情?”

陆四妹看龚国良态度转变,接下了他的话,要和他耍耍嘴皮子。

“我找你喝酒算不算?”

龚国良趁说话的功夫,摆手叫自己手底下放下家伙,对面女挡槽没了压力,站位也相应的松散开,倒像给龚国良的笑脸让了一条路。

陆四妹更是厉害,看龚国良走上来,不退反进,双手环抱胸前说道:“哼!找我喝酒?那你这一船人怕都是要醉着飘回去啦!”

龚国良站在陆四妹面前的一个台阶下,正好同她面对面,苦笑说:“我就做个陪,哪里能劝酒啊?”

“那就更不需要啦!我喝酒白天能敬太阳,晚上能敬月亮,有阵风有场雨,都能当个祝酒词喝上一壶,不劳烦您陪。”

陆四妹侧过身去,也把手背到身后,“请回吧。”

“那。。。咱们聊聊金阿三呢?”

龚国良看身后的女挡槽又要围过来,一点没有慌乱,反而好像知道陆四妹的心思,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的变化。

陆四妹喝了不少,虽然平时也喝得很多,但酒精终究是让她的情绪更加敏感了一些,眼睛在听到“金阿三”的名字时,不由微微睁大。但她很快平复下来,至少在表情上不再让人识破,带上一脸的不屑:“你这不动的王八,还能知道他那只兔子的动向?”

龚国良没有生气,回头看了一眼大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带着这么多人?”

陆四妹也看了一眼船,不明白龚国良卖什么关子,但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竖起了耳朵。

“船是我的,但上面的人,可不是我的。”

龚国良又走上了一级,来到了与陆四妹肩并肩的位置,洞口已在他的面前。

“你哪里请来的帮手?”

陆四妹眼光锐利起来,警觉的看向后面的大船,再扫视一眼龚国良背后跟着的人发问。

但龚国良说完立刻重心靠后,站直身子,重新恢复趾高气昂的状态,好像不会再一次提起刚才的话题,转而继续邀约:“所以,咱们进去坐坐,聊聊金阿三?”

陆四妹这才发现自己瞬间的走神,让出了身边一丝空隙,龚国良虽然傲慢,却也狡猾,抓住这个机会,从自己身边抹了过去,此刻背对自己,伸手已经能触及洞口的灌木。

“龚老二!谁让你自说自话的!阿姐的住所,能让你随便进去吗?”

多亏有女看风在,及时伸手挡在龚国良胸前,几乎勾住他的脖子,拦住其去路。

被拦路的龚国良仍然站在门口不动,眼睛细细打量身边这个身材不算高大,言语斯文,但胳膊却高高抬起,几乎要打在他脸上的女子,气得一巴掌拍在石洞门上:“你们家阿姐没说话,你这条狗倒先来咬人,不太好吧?”

女看风自下而上仰视龚国良,本身处于劣势,被龚国良近在咫尺,细细打量,更是有种让人从头把弄到脚的不自在,她的手也有些放松,但却没有退缩,对龚国良愤愤道:“没错!我就是阿姐的狗,所以要看好这扇门,没阿姐的话,谁都别想进去!”

龚国良没想到女看风会承认自己“狗”的身份,点头中略带些佩服,后退一步让出一臂距离,问道:“真不让我进去?”

女看风看龚国良退后,心想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便有稳住心绪,高声回话道:“龚二当家的,请回吧!”

谁知话音还在湖面上震荡回声,一根枪管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娘的女中豪杰是吧?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你们这些女中豪杰求饶了!”

龚国良的声音也变得怒气十足,看来从登岛开始,一路到此都是女看风的声音,听得他着实不耐烦,衣袖已经挽到上臂,两条老树虬根一样青筋缠绕在手腕上,为手里的枪源源不断提供力量,女看风的腰都被迫向后倾斜。

“龚老二!你把枪放下!”

陆四妹在火苗闪动的片刻,怀里的枪也已经来到手上,指着龚国良的后背,然后是台阶下整齐划一的拉栓声,伴随一阵凌乱女声:“把枪放下!”

两方僵持起来。

只有龚国良,几十条枪枪口之前,还能回头看向陆四妹,嘴角露笑:“我不过就是借用一下贵宝地?真是这么难?难到非要用枪才能解决吗?”

与此同时在山洞里,鲁鱼头根本坐不住,从回音在洞里激荡的第四声,就开始寻思出逃了。

“先别乱动!”

张百无原本盘腿坐在石洞的正中,身直体正,却也有种放松的姿态,让人感觉他胸有成竹,一开始他确实不在意,但耳朵里传来的水声,估摸人数还不少,算来陆四妹的实力是挡不住他们的,便赶紧叫鲁鱼头安静,自己挪到门边,透过灌木间隙向外查看。

他单手扶助洞口边沿,脚恢复成半蹲姿势,随时可以有所动作,视线刚好和外面的站在石阶下的人齐平,正对面是龚国良火光底下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侧身对着洞口,冲身后其他喽啰挥手,要他们起劲,为首一个也背过身去喊话,颈背汗珠滚落,露出背后纹身,是个“水”字。

“怎么!!水火帮的人会。。。”

张百无赶紧把探出的头缩回来,背靠门沿,让自己缓和一阵,这倒是鲁鱼头从来没有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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