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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菩萨心肠 雷霆手腕(1 / 1)

鲁鱼头摆动身子挣扎着,但好像身上有看不见的绳索将他紧紧绑在船底,连脖子都用上了劲,头死死抵住船身,依然不能向前分毫。他开始觉得喉咙口发紧了,刚才吐掉了半口气,心里却还想着动作要轻柔,不能被上头船舱里聊天的两个发现了,明明是搏命关头却还留三分力气克制自己,因此扭动了半天,仍然像条切菜板上的鱼,逃不出死亡的魔爪,也许是水底的泥沙,也许是自己已经快没气了,眼前越来越模糊了,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手脚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挡着,挥舞得慢了下来。

他已经听不见头上的聊天声,不知道是因为两个人听到了响动,安静了下来,还是自己的耳朵也和眼睛一样,渐渐支持不住了,紧接着身子松松垮垮,脑海里竟然有一阵睡意袭来,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一双手,轻抚自己的脸颊,要把自己留在湖底,眼皮也因此愈发沉重。

“。。。金如玉?”

那双手并不是金如玉,鲁鱼头惊醒过来,金如玉的手不是青黑色的,那是他握在手中的水草,在他挣扎时盖在眼前,“不对!金如玉在上面!要上去!”

漂浮的水草勾出了鲁鱼头胸膛里最后一口气,但也勾起了他最后的求生欲,让他再次扭动起身子,或许是听不见船上声响的缘故,他的动作再无顾忌,随着摆动,水面也翻腾起来,似乎大船也有些动摇。终于,随着一阵泡沫从背后炸裂似地涌出,鲁鱼头被自己的力量甩到了水底,逃离了吸附于背上像棺材板一样的船舱。

他已经顾不得泥沙或者骚动,胸中最后的一丝气息,像是条抱在怀里的鲶鱼,正拼了命得要窜出去,带动他的身体一起往前,直到从浑浊的湖底冒出头,再次看到被夕阳搅成金黄色的天空,大口贪婪着略带腥臭味的空气。他的双手在身边轻轻拂动,已经不在乎搅起来的水花,因为和他呼啸的喘气声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

但就在他气息还没能平复时,突然一股恶寒席卷而来,让他在水下的大半个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恶寒并非水的温度,而像是心中油然而生的紧张,让他想起小时候一个人跑进荒山里头,被几头狼碧绿的眼睛盯着的感觉,这让鲁鱼头心虚起来,他自以为学会飞檐走壁,并靠这个救下了陆四妹,已经有了本事,什么都应付得来,谁知现在依旧心生害怕,害怕到不敢往前游动分毫,但目力所及却连自己害怕的缘由都看不见。

“不对!后面!”

即便怕得双手都在发抖,但无意间瞥见的水面倒影,看到一根黑管子指着自己的后脑勺,鲁鱼头还是立刻就醒悟过来,暗自庆幸自己一动不动,装得还挺像个局外人。

船舱里两个人在鲁鱼头喘气的时间内,各自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个踩着船舷单手举枪,嘴里还叼着烟叶,一个则蹲在船尾,看着漂在水面僵硬不动的鲁鱼头,像是打量着上钩的一尾大鱼,“回过头来!”

“还以为真有不怕死的呢!原来是条泥鳅。”

看鲁鱼头听话地转过身,蹲在船尾的人再度发话,声音却不像刚才发号施令一般恼怒,“要问你话呢!过来!”

鲁鱼头喘匀了气,手脚连带着头也利索了,听说话的人还算客气,划水扒住船舷,脑袋都搭到了船上,露出一脸苦相,哀求道:“几位大爷!行行好!做做好事吧!”

“别耍花招!”

另一个踩着船舷的抬腿就是一脚,将鲁鱼头的脑袋又踢了下去,不过这比起飞檐走壁从楼上摔下来,根本连疼都称不上,他正好借势假装落水,胳膊抡起几圈水花,又再次好不容易扒住船身,又大口喘起气来,水柱在他鬓角流淌,却依然不忘给那位拿枪的赔一个笑脸。

“你来做什么的。”

拿枪的看着鲁鱼头的表情,终究不忍心起来,将脚收回到船舱里,举着的枪也放下了。

“金庭村上的,过来摸些水草。”

鲁鱼头将已经散乱的水草又捞上来些许,混带着黄泥捧在手里,像献宝似地给到两人面前。

那个蹲在船尾的人,脸上也有几条刀疤,看起来也是吃过苦头的,但突如其来的水草伸到脸前,还是不由露出厌恶的表情,身子后退了些,挡开鲁鱼头的手问:“这是做什么的?”

“回大爷的话,这是水花生!我以前在老爷家干活的时候,可以拿这个回去喂猪的!”

鲁鱼头说着将手里的水草在湖水中洗掉了些泥沙,塞进自己衣襟里,他倒也没有胡说,从小在水边长大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手里的是水花生,当年村里也确实有不少人捞来喂猪。

“是吗?那你现在还喂猪么?”

拿枪的也发问了,手指不自觉地扣在扳机上,好像又起了疑心,一旦有风吹草动,随时举枪射击。

但这一切都被鲁鱼头看在眼里,他甚至感觉到了那个拿枪的逐渐紧张了起来,便再一次扮起苦相,眼睛旁边的褶皱都被挤得朝下了,拍打着船舷说:“哪里还有猪给我们喂呀!连人都要喂不起了!我这是来捞水草顶一顿晚饭的!”

“这东西还能吃?!”

船上两个人没料到鲁鱼头的说辞,相互看了一眼,俯下身子凑近要问个明白,尤其是那个拿枪的,一只手从枪托上松开,拉住了鲁鱼头的胳膊。

鲁鱼头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依旧捶打着船舷哭诉:“以前哪里吃啊!可现在,能有这些就不错了!不瞒几位,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实在饿得不行,才提着脑袋跑到漫山岛,想从这白虎嘴里抢点吃的!”

“。。。先上来吧!”

拿枪的把枪口杵到船舷上,当作了一根拐杖,好让身子俯得更低一些,拉住鲁鱼头的胳膊,两脚把船蹬得一阵摇晃,就将鲁鱼头像个麻袋似地拉了上来。鲁鱼头心下吃惊,想着眼前人看起来不如自己高大,自己手上也没怎么用力,料想着将他拉到船底,夺过枪把两个人都解决了,谁知竟然被他单手提起,没反应过来就四脚朝天地丢在了甲板上,背后震得不由咳出一缕呛入肺中的湖水,未及想办法就被船尾的人拉住手,坐了起来。

“吃吧!”

鲁鱼头的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一包碎馒头就伸到了面前,看得出来那是个完整的馒头,只是被掰得不成样子,边缘处还有些水草样得绿色,估计是放久了长出的霉点,但依旧舍不得吃,外面紧紧包裹着白纱。

鲁鱼头愣了一下,突然心中生出一阵愧疚。他以为眼前是两个十恶不赦的土匪,听到他奉承就会露出恶心的笑脸,还有笑脸下藏不住的狂妄,谁知这两个人却可怜起他来,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东西交到他手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自己才是土匪,欺骗了好人,但或许跟着张百无几天,自己也早就是土匪了。

“没事!吃吧!我们有的是。”

拿枪的看鲁鱼头不动,自己拿起一块有些绿点的馒头塞进嘴里,冲鲁鱼头点点头,把馒头放到他跟前,留下一个笑脸,随即和船尾盯梢的交换了位置,摇起橹调转船头,尽力地让粗糙的嗓子柔和一些,“家在哪里?送你过去!”

“哦!没。。。没事!我的船就在后山,我自己摇回去!”

鲁鱼头还是不敢吃眼前好像在发光的馒头,支撑着站起身子,掸去衣服上的浮藻,收起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笑脸,冲摇船的人鞠了一躬,“劳。。。劳驾啦!”

“不行!我直接送你回去!”

摇船的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将船头调转过来,已经朝湖中慢慢晃荡了过去,虽然船身比鲁鱼头自己的船大了一倍不止,船尾好像也有机械桨,但那摇船的却如同不知道似的,偏要用船橹。

他摇船的动作很大,小臂上青筋都像是老树的根茎一般,船上也很快就听见风声,但即便如此,说话声依然中气十足,比刚才突发意外的紧张或者故意温柔的造作,都来得自然,甚至在湖面微风里显出几分豪爽,“这里太多土匪啦!你一个人又没吃饭,摇回去太危险了。一条船确实值钱,但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可我那一家人都,都指望着那条船吃饭。。。”

鲁鱼头没想到两个人这么热情,热情得他都感觉有些虚假,之前编好的求饶和奉承都没了说出口的时机,变得磕磕巴巴。

“馒头你带回去吧,家里人也能吃。你放心,我们两以前都是当兵的,和那群抢了你们家猪的土匪不一样,那群就知道睡大觉的烂人,哼!”

摇船的停下了手里的橹,俯下身子拉响了机械桨,脚下浮现出串串白浪,鲁鱼头一个站不稳,又坐回了地上,不知是因为突然加速,还是为他所听到的吃惊。

“好啦!送回去太远了,还是到船边吧!”

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从身后将鲁鱼头扶起,替他拉了拉衣服的下摆,对他露出一个笑脸,让鲁鱼头总算放松了些。

鲁鱼头余光瞥见漫山岛的湖湾越来越远,脸却不能转过去看个仔细,甚至连犹豫的神情都不敢露出,正着急得像是卷入了涡流中的弄潮儿,听到身后人这句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缆绳,两手抱拳,仿佛闹新房要红包的来客,头如捣蒜不住地说道:“是!是!还是到船那里吧!谢谢两位爷!两位爷是菩萨在世啊!菩萨在世!”

摇船的好像很听那人的话,虽然脸上还是有些阴霾,但没有多说什么,又让才叫了没多久的机械安静了下来,扎起弓步再次摇动船橹,没几下速度就同机械差不多了。

“哦!我。。。我来吧?!”

鲁鱼头为突如其来的转机高兴地没了分寸,拼了命掐着大腿才没让自己手舞足蹈起来,一时忘记了客气,自顾自的当了乘客,等湖湾慢慢到了左侧,看得见后山的时候,才想到问那摇船的接过船橹。但那摇船的却在前仰后合中投入得很,耳边只有飒飒风声,眼前也是茫茫湖水,根本没有理会鲁鱼头,哪怕他已经站到了船尾的甲板上。

“行啦!东西别忘记了,再回来说不定就要把命丢了!”

放在地上的馒头被重新打包,塞进了鲁鱼头原本准备接过船橹的手里,趁他尴尬,不知收下还是推辞之时,另一个大汉又将他拉回船舱里,抬起胳膊勾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要一起在太湖上吹风钓鱼,要是没有枪炮或者仇恨,那是相当快活。

“小子!你胆色不错,要不是身下这条裤子是我见过的,也差点被你骗了。”

但随后的一句话,却让鲁鱼头背脊上感到一阵凉,慌忙要带上赔笑脸的面具,不知该装疯卖傻混过去,还是立刻夺枪赌一把,但就在他犹豫的片刻,身旁人另一只手搭在了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上,压住了声音,也挡着视线,好像不想让后面摇船的人听到:“放心!我们不是土匪,我们只是找张百无问话,其他人不为难的。”

他说着侧过脸,上下打量了一下鲁鱼头,将他攥在胸口的拳头拉到身边,勾搭在肩膀上的手也发力,将鲁鱼头弓着的背提得笔直,让鲁鱼头感觉到一股劲,从肩头窜到手臂上。

“身子挺直,拳头收在腰这边,打出去才有力道。”

那个人看着湖水,不知说给谁听,“是我们没用,当年没能保一方太平,现在弄得你们都只能当土匪过日子。。。留一技防身,总是好些的。要是还想过得好,那就当兵,当兵吃粮打天下,不浪费了你这一身力气和胆量!”

那人说话很温柔,让鲁鱼头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第一次转过头,细细观察身边人的样子,这才看到他一头板寸虽然很干练,但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几道皱纹,攀附到耳朵后面,化作后脑的白发,垂在已经发白的衣领上。

鲁鱼头从来没有穿过带领子的衣服,他只在城里的画报上看过,那些当兵的人都能有一件,背着枪再戴个帽子,周围人还不停地说着他们地故事,让他觉得威风凛凛,又让人看着安心。所以,即便今天第一次见到真的,哪怕已经穿得泛白,鲁鱼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一身军服。他想到这里,心头好像有一股热血涌出,激动地伸手想要摸摸那身衣服,之前的狐疑和算计,好像被丢尽了一旁的太湖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随即他又想起自己也算半个土匪,看到当兵的,逃跑才是正途,于是伸出去地胳膊也犹豫了一下,好像要在空中抓住什么似地。那人也不见怪,看鲁鱼头脸上从僵硬的笑容,变作掩饰不住的高兴,也自然地握住了他伸出的手,相互鼓劲似地对视了一眼。那人心里另有一种感觉,虽然只有片刻,但从鲁鱼头的脸上他看出来,这个人依然敬仰着他们,即便他们打了败仗,最后什么也没能做成,但握手时对方手上恰到好处的力道,胜过千言万语。

须臾片刻,后山野树遮遮掩掩,却藏不住一条破船,灰色的船身带上鲜绿的苔藓,被上涨的湖水摇晃着,露出松垮摇曳的缆绳。

鲁鱼头跳过去并不费力,即便风浪再大一倍他都能如履平地,但这时他却没有站稳当,一只脚还留在船舷外头便失了平衡,多亏手上拉住了树枝,才没仰头栽倒在背后的泥滩上。

“回去吧!活下去!”

他还没有将身子立正,背后的布包就飞了过来,划过他的面庞落在船舱里留下一丝诱人的香甜。那两个人没有犹豫,竟然把一包鼓鼓囊囊的馒头片,当成了临别的礼物。

“多谢!两位。。。”

鲁鱼头不及把船驶出,就要道谢,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两人的姓名,就连军官的身份都是猜得,想道谢都不知道该向谁道谢,眼光在包裹和湖水间犹豫的片刻,小舟已经离远,两人的身影也融在泛红的阳光下,将要转头回到来时的湖湾。

“两位叫什么呀?”

鲁鱼头看了眼身后,距离汇合地点不过撑一篙船的距离,一只手已经解开了缆绳的扣,不自觉抬高了问话的声音,但那两人依旧一个摇船,一个站在船头眺望,只是对鲁鱼头挥挥手,像是另一片江湖上的水鸟和渔夫。

“两位!两位是当年的305团吗?”

鲁鱼头不死心,终于不再顾虑,放声高喊,引得两人回头招手。

“回去吧!”

船上得人终于有一次回过头来,“我们不过就是几个。。。”

但他们得话还没有说完,山的那头传来一阵鸟鸣,好像在水面投下了一块石头,原本安静的阳光被激荡起红色的浪潮,吹过的风中都带着腥味。鲁鱼头脸上还挂着笑,以为两人又有什么打算,但船头那人却在此时瘫软下来,像是被砍断了绳子的帆,随风飘荡,伴随着摇船人片刻停顿,然后爆发出在湖湾里回荡的吼声:“连长!”

他几乎在吼出声音的同时丢下了船橹,伸手扶起半个身子已经浸没水中的连长,但看到那被水冲开显得有些稀疏的头发,还有随波远去的帽子,好像已经宣告连长的生命连同珍视的东西,一起远去了。

“连长。。。”

摇船的将连长还在冒血的头抱在胸口,任凭水渍和鲜血染上衣衫,除了小船随水波摇曳的晃动,如同一尊雕塑。

“连长,连长!你怎么了!这下怎么办呀连长!”

他的气力随着刚才一声怒吼散发殆尽,变得如飞舞的游丝,哪怕小船被水草挂住,只在原地打转,也无所谓了。

鲁鱼头两手飞速地同缆绳较劲,那艘船并非来时所乘坐,可能是当年漫山岛上用来逃命的备用品,不知在这里栓了多久,绳子已经深深嵌入木头中,勒出凹痕,摸上去还有些黏糊,单用一只手就想解开一个绳扣,恐怕是天方夜谈。但他不敢将目光移过去,也不敢用左手帮忙,只有眼睛正扫视四周,盯着一切可能的危险,而左手则死死抓住船橹,把它当成防身的木棒护在胸前。他听出来了,那阵鸟鸣是因为有人开枪了。

但他情急之下,头脑却愈发清晰,也许是刚才馒头的作用,想起那个称作“连长”之人的教导,腰部发力,猛地往后拉拽,拴着小船的树枝被扯动几下,连带着三两个不知名的红果子一齐落入水里,终于让小船离开岸边,活络起来,但他不及摇橹,转身趴到船舷上,身子探在船外想要叫那人当心。

但他才张口,船上的人却如同恢复了精神,用更大的声音冲远处不知什么人喊道:“你竟然!竟然杀了。。。连长。。。我们当初怎么就信了你!”

“你还有脸说!叛徒!”

鲁鱼头急切地动作被山体那一侧传来的声音吓得停了下来,甚至左手不自觉地放下了船橹,搭在水里,好让小船放慢速度,调头准备逃走,但谁知小船是没了向前的动力,停在原地,可那岸边终年不见天日的淤泥松软,船橹插得太深,鲁鱼头踩着飘荡在湖面上的小船无处借力,竟然没办法把它拔出来。

“你这个叛徒!和你说明白了,张白虎身边统共三个人,一个小姑娘,一个女土匪,还有一个打渔的大汉,全都对付了!结果呢?刚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听得出是站在湖湾另一处,好像整个湖面是他的戏台一样,连给枪上膛的声音都那样洪亮,听得人毛骨悚然,若不是隔着一个山头,恐怕鲁鱼头早就被枪毙了。鲁鱼头也直到现场不是时候,不再想着拔出船橹了,他已经开始用手划水,准备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

只有那个抱着连长的人,依旧字正腔圆:“命令有对有错,我反正也只听连长的,是不是叛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拿枪指着老百姓的人,一定不是好人,要拿枪指着老百姓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对吗?连长!”

他问话的时候微微抬头,对着天空笑了,好像天上有人认可了他,接着托住连长的头,让他在船舱里躺平,自己则站直了身子,对着湖湾,冲那个鲁鱼头只能听到声音的人又问了一遍:“张参谋!你说张白虎出卖了我们,可我看来,你倒像个土匪!”

那问话的声音像是木槌,撞击在湖湾这口大钟上,树木和湖水都随着嗡嗡声振动,乱糟糟一个下午的漫山岛,终于安静了片刻,直到又一声枪响,洞穿了夕阳下挺立船头的那个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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