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敏锐的观察到了武则天的眼神,心中不禁担忧起了未来。“坏了!昨日帮李显和韦玉卿出主意,怕是没能瞒住,已经引起了武则天的怀疑。刚才又一时激动率先发声,出了风头,只怕武则天对我的怀疑更重了。”
武则天见大局已定,伸手一挥,退去羽林军,这才安坐龙椅之上。早有宫女走上前来,帮武则天整理好了朝服,并拉下一道紫色纱帘。此便为垂帘听政。群臣们心中稍安,各自站定。“宣朕旨意。”
武则天临朝称制后,便可以自称为朕。只是从武则天的口中说出的“朕”,自然顺畅,无比丝滑,仿佛顺理成章早该如此。“武则天想要当皇帝,看来真的不假。”
李旦默不作声的观察着武则天。上官婉儿随即打开一道圣旨,念道:“裴炎辅政有功,赐爵永清县男,仍居中书令,将政事堂迁入中书省,由裴炎一并主持。”
“晋李素节为毕王,李上金为泽王。”
这三人刚刚做了贡献,便立即奖赏,武则天的高明之处便是不画大饼,不开空头支票。裴炎乃是武则天的人,获得封赏人之常情。但是李素节与李上金乃是武则天对手的孩子,一直不为武则天所喜,此次也由郡王提为了亲王。这分明就是给满朝文武一个信号,不论你之前如何身份,是否是我的人,亦或是不为我所喜,只要从现在起,顺从于我,功名利禄绝不吝惜。上官婉儿接着又打开一道诏书,厉声念道:“韦玄贞身为国丈,妄图蛊惑圣上,以贪高位,屡屡逼迫圣上擢升官职,陷皇帝于失德,实属罪不可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免去其一切官职,全家流放钦州。”
“呃...果然跟我意料的一致,韦玄贞还是没有躲过流放的厄运。钦州乃是蛮荒之地,韦玄贞只怕凶多吉少,只是...武则天真的下手狠辣,不留后患!”
李旦心中不禁感叹。韦玉卿一时心软,不愿让其父罢官还乡,不仅没能保住父亲的官位,还致使全家流放钦州,韦玉卿岂不得悲痛欲绝。“皇嫂啊皇嫂,我当时可是提醒你了啊!只怪你不听我的劝呐。”
武则天临朝当日,以雷霆万钧的手段,赏罚分明,手段高明老辣,将群臣们镇的服服帖帖的。群臣战战栗栗,好不容易捱到辰时末,诸事安排妥当,才宣布退朝。武则天临走之前,撂下了最后一句话:“皇帝突患重疾,需要长期调养,在皇帝没有康复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句话既是告知也是恐吓!群臣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被软禁了。武则天在一众內侍宫女的陪同下昂首离开。众臣这才回过神来,依次往殿外走去,除了轻微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声响,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任何人敢议论一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朝臣中有很多武则天的眼线,一不小心就会遭殃。……紫微城飞香院内,李显躺在榻上。韦玉卿坐在一旁两人心事重重,默不作声,等待着前朝传来的消息。昨日李旦离开之后,李显和韦玉卿细细商量了一番,先装病请武则天临朝称制,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李旦所推断。若是,则一直装病。若不是,过段时间,李显便以风疾痊愈为由,再把权力要回来。毕竟,皇上的名号还在。乾元殿上所发生的一切,慢慢传来。“程务挺、张虔勖带领羽林军入朝,将五品以上的大臣全都围在了乾元殿…”“天后身着金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上了殿…”“群臣无人反对,天后已答应群臣所请临朝称制…”……听着宦官薛思简小心翼翼传来的一则则消息,李显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切都如李旦所料。得亏四弟昨日提醒,还给他想好了计划,要不然的话,只怕此刻李显已经被废,生死难料。“四弟啊四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李显从心底佩服道。而韦玉卿却皱着眉头,愁眉苦脸。李旦推断的事情几乎都发生了,这说明他们被囚禁宫中的命运已是铁板钉钉。另外,李旦曾经警告过她,若是不罢免韦玄贞的官职怕是会引来武则天的清理。韦玉卿当时爱父心切,硬生生的逼着李旦搞出一个折中方案,贬官不罢官。现在见李旦话一一应验了,韦玉卿开始担心起父亲的安危来。这时薛思简又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禀告道。“天后封赏了裴炎和两位王爷…”“又下旨将国丈…”“将国丈怎么了?”
韦玉卿惊的站了起来,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发抖。“将国丈一家流放钦州…”“什么?不…我要去见母后…”韦玉卿紧绷的神经化作愤怒与委屈。明明已经把权力和自由都交了出来,为什么武则天就不能放过父亲一家呢!“天后已下旨…皇上和皇后不得离开飞香院…门外已被天后身边的高方超带人围住了…”韦玉卿一下子瘫坐在地,欲哭无泪,武则天下手忒狠了,这是往死了里逼啊!悔当时没有听了李旦的忠告啊!“你想办法去给豫王传个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设法保全我父亲全家,将来…他要什么我都给他…”韦玉卿焦急的吩咐道。“呃…奴婢回来飞香院的时候,高方超已经带人围了院门,只怕…我们谁也出不去,也无法再传递消息了!”
薛思简刚才央求了高方超好一会,才进入飞香院,但是一旦进入,可就再也出不去了。韦玉卿面露苦楚,道:“爹,娘,女儿害了你们啊!”
李显见韦玉卿伤心,于心不忍,于是拿出了皇帝令牌。对薛思简说道:“这是我的皇帝令牌,你拿着它,看看能不能帮皇后把口信传给豫王。”
“奴婢试试吧!”
薛思简接过金牌,有些为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