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人就是李旦身旁的安金藏。前段时日,安金藏运送流星连弩被校尉所截,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安排人做的。虽然安金藏被抓住了,但是王德真及时的拿来了路票,将流星连弩运走了。这让武承嗣等人非常恼火。武承嗣又安排人密令沿途自己的亲信官员,给王德真处处使绊子,故意拖延。好在王德真入了豫王府之前,曾在吏部、兵部等好几个重要部分任过职,还做过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也曾提携过很多人,地方上的门生故旧甚多。虽然遇到了不少险阻,但好在有门生故旧帮忙,王德真掐着时间点到了维州。一计未成,武承嗣又生一计,将怒火撒向了安金藏。命人写了一封告密文书,投入铜匦,状告安金藏没有路票,私自运送弓弩,有谋反之意。安金藏旋即被押送进了洛州牧院的制狱之中。武承嗣已经授意索元礼,一定要将安金藏私运弓弩的罪责做实了,然后再将罪责往李旦身上牵连。这样就可以借着谋反之意扳倒李旦,即便不是死罪,按照武承嗣等人对武则天的了解。武则天也一定会疑心大起,将李旦废为庶人。索元礼已经审讯了很多人,现在自信满满。没有人能扛得住他的铁笼子。“入了制狱,便是地狱。把他交给我,你们就等好消息吧!”
索元礼拍着胸口保证道。武承嗣和薛怀义对安金藏认罪并招供李旦,深信不疑。他们不等结果,便开始去武则天耳边吹风了,说李旦有谋反之心了,只待安金藏的供词便可以作为佐证了。洛州牧院的制狱内。索元礼看着安金藏,两人同是胡人,同是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这将是两个胡人之间的较量。索元礼问道:“安金藏,你未携带路票便运送弓弩,你可知罪。”
“我知错!是我疏忽了,只是路票随后就到了,还请大人明鉴,从轻发落。”
按照唐律,凡运送军械器具,票随物走。安金藏当时在查验的时候,没有拿出路票来,确实是他犯错在先。但是路票随后就到,而且运送弓弩为公不为私,安金藏主动承认错误,相信主审官会从轻发落。索元礼微微一笑,接着问道:“是谁指使你私运弓弩的?”
安金藏跟在李旦身边已久,特别是去了钦州处理过韦玄贞的事宜,已深知人心险恶。索元礼这样一问,安金藏便知道他意有所指,猜测索元礼居心叵测,刚才主动认错有些大意了。“没有人指使,我是为朝廷押送弓弩,并不是私运,更没有受谁指使...”安金藏直接反驳说道。“你我同是胡人,来了大唐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何必为他人担责呢?”
索元礼笑着劝说道。“富贵荣华取之有道,我说的是事实,不能昧着良心做违反道义的事情。”
安金藏义正言辞的说道。“啧啧...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道路么!只要你承认是豫王指使你私运武器,图谋不轨,我保你一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呸!卖主求荣,如此卑劣之事,我不会做出来的。”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索元礼冷哼一声。像安金藏这样嘴硬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上了刑,到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招供。将安金藏一番折磨,但是安金藏是个硬骨头,咬紧牙关就是不招。“来人,拿我的铁笼子来!”
索元礼见安金藏嘴硬,只能使出杀手锏。安金藏进制狱之前,对铁笼子便有所耳闻,知道其厉害,如若不招,便得被活活折磨死。与其被折磨死,倒不如以死自证清白。趁着士兵们不备,安金藏一把夺过他们手里的刀。“豫王绝无谋反之心。”
安金藏大喊一声,说完便对着心口便划了下去。刀尖顺着心口划过腹部,胸腔与腹部大开。噗...鲜血飞溅,肠子也流了出来。制狱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即便是天生凶残的索元礼也被惊呆了。他们也没有想到有如此刚烈之人,敢于自剖明志。不过索元礼马上回过神来,见安金藏躺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已经奄奄一息了。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索元礼也没有让人去请郎中,而是命人将肠子给安金藏塞入肚子里,扔在空地上,让其自生自灭去吧。反正制狱内每日死的人多了,也不多一个安金藏。正在此时,手下来禀,宫内来了一位传旨的宦官。原来武则天听了武承嗣与薛怀义的关于李旦有谋反之心的话,心中大惊,疑心暴起,根本等不及审讯结果,便命人来提安金藏入宫,欲亲自问询。“索大人,我奉天后之命,前来带安金藏入宫问话。”
宦官说道。“啊!安金藏...”索元礼面色为难。安金藏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现在开膛破肚的样子,肯定不能让宦官带入宫中去见天后。“怎么了?有什么难处么?”
宦官一脸严肃的问道。毕竟是天后的旨意,谁也不敢违抗,只好实话时候,将安金藏自剖明志的事情说了出来。宦官见空地上躺着的安金藏,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入宫去禀告武则天。武则天听闻之后,极为震惊。立即命太医前往救治,将肠子全部放回腹中,以桑白皮为线缝合,敷之以药。过了一宿,安金藏竟然活了过来。许是被安金藏忠诚的事迹所感动,武则天亲临太医署探视。“汝能自剖心肺为豫王洗脱嫌疑,足见你忠诚,也足以说明此事有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再追查了。”
安金藏被抬回家中养伤,正是他的剖心明志让李旦在西域未受到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