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贾瑞便退了客房,带着郓哥儿来到了西巷。给他买了些吃食,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擦擦洗洗的事,贾瑞便敲响了隔壁的门。不等敲第二遍,门便打开了。“公子好!怎么这么晚才来,奴家可是等了有一会子了呢。”
阎婆惜笑问道。饶是昨天贾瑞再没敢拿正眼瞧阎婆惜,与今日对比也能看出妇人今天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了,脸上妆容不浓不淡头上钗环配得也齐整,开衫难掩肚兜上延一片白雪。论姿色才气阎婆惜自然是比不过李师师赵元奴两个,充其量也就和潘金莲打个平手。可贾瑞出门在外已是两个月不知肉味了,再加上媳妇都是别人的好这天亘古不变的真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是宋江的二奶,想想都刺激好么?贾瑞的脑子瞬间就不知转了多少个圈。看着贾瑞失魂落魄的盯着自己的胸口看阎婆惜心中不免得意,故意用手拉了拉衣襟想要遮掩一二。贾瑞这才回过神来:“啊?嫂子方才说什么?”
阎婆惜道:“我问公子怎么来得这么晚。”
贾瑞道:“这不是怕来早了搅扰嫂子休息么?”
阎婆惜笑道:“哪里就这么懒了?你哥哥他每天起得早便要往衙门里,晚上不知什么时辰才回来呢。我不得送着接着么?”
贾瑞道:“公明哥哥是以百姓事为己任,兢兢业业。”
阎婆惜撇了撇嘴,一个小吏哪儿有什么大出息?可看贾瑞对宋江如此仰慕也不好当面驳斥,便改口道:“公子要买什么东西?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去吧。回来还得帮着你收拾屋子呢。”
“那就劳动嫂嫂了,请。”
书中代言,阎婆惜一家本是东京汴梁人士,阎婆惜之父自小便叫他女儿唱曲弹阮,本就是要把她培养成个歌姬。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此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流宴乐,因此不能过活。阎父又染病去了,阎婆只剩下一个女儿,不肯将其卖了,只指望着阎婆惜能给自己养老送终。见宋江出手阔绰便一力撺掇宋江把阎婆惜收为外室,也好让她们娘两个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自古道姐儿爱俏鸨母爱钞,这婆惜是个酒色娼妓,又自恃年轻貌美,哪里愿意委身于矮冬瓜一般的宋江?不过拗不过其母,做一时权宜之计罢了。昨日见了贾瑞长相人品怎不强过宋江百倍?便动了心思。不过她也知道郓城县就这么大,宋江又是有些名气的人物,难免有些人认得自己,故而走在街上也不十分去撩拨贾瑞,果然拿出一副认真帮贾瑞挑选东西的样子来。要买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出屋子家具倒也齐整,只再置办一些厨房里用的蒸笼碗盆之类两床像样点的铺盖也就够了。那些沉重东西付了钱告诉地址自然有伙计送去,不出半日就已经买得差不多了。眼看已到了中午饭口,贾瑞道:“嫂嫂辛苦了,如今也买办得齐全了,我想请嫂嫂往酒楼里去吃个便饭,不知嫂嫂赏光否?”
阎婆惜一笑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往酒楼里去吃酒?让人看见了不说闲话么?”
贾瑞道:“怕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嫂嫂帮我采买东西,我请嫂嫂吃顿饭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阎婆惜将眼珠一转道:“你若真要谢我,不如咱们在街上买些酒食回去吃,又清净又便宜,吃完了我也好帮你收拾屋子,你道如何?”
贾瑞道:“既然嫂嫂不愿在外头吃,那也只好如此了。”
计议已定,二人便买了些吃食并一坛子酒,回西巷去了。进了门,郓哥迎出来却不知怎么称呼,贾瑞便说道:“还记得我常跟你提起过的宋江宋公明哥哥么?这位是嫂嫂,今日帮咱们采买了东西,还要给咱们收拾屋子,还不快谢过嫂子?”
郓哥忙招呼见礼。贾瑞又对阎婆惜道:“这是郓哥儿,我见他腿脚受了伤又没人照顾,自己生活艰难就让他跟我来郓城县了。”
“想不到贾公子还是个慈善人。”
阎婆惜瞟了贾瑞一眼道。“嗨,都是旧相识,怎能见死不救的?要不我跟公明哥哥合得来呢!”
贾瑞谦虚道。一时酒菜摆上桌,贾瑞便招呼入座。郓哥却死活不肯,显然是把自己当成小厮一级了。贾瑞勉强不得,只得拿碗扒了些菜给他往自己屋里吃去了。倒了两杯酒,贾瑞说道:“我也不跟嫂嫂说什么辛苦感谢的话了,不然你又要说我见外了!来吧,都在酒里。”
阎婆惜听了笑道:“正该如此!”
说着一仰脖把酒吃了。贾瑞又要倒酒,却被阎婆惜一把将酒壶抢了:“这种事怎么好劳烦公子,不是折煞奴家了吗?”
贾瑞也不争抢,而是从怀中摸出一根金钗来说道:“虽然不跟你说客气话,我这件小礼物嫂嫂还是要收下的。”
阎婆惜不由得又惊又喜:这只金钗是她路过金银铺略往里面转了一圈,试了试这只钗,没想到贾瑞竟然偷偷的给买回来了!“公子怎么胡乱花钱?无功不受禄,我哪儿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快快退回去罢了。”
贾瑞笑道:“买到手的东西怎么能退回去?嫂嫂不是喜欢吗?拿去带着玩就是了。”
阎婆惜道:“若是退不回去,你就拿回去送给你娘子不好么?”
贾瑞叹了口气道:“说出来不怕嫂嫂笑话,我这居无定所的,又没个正经本事,哪儿有人愿意跟着我呢?”
阎婆惜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动。贾瑞又说道:“我是看嫂嫂试了这只簪子,以为你喜欢便私做主张买了,嫂嫂若是不肯收,可是辜负了我一番心意了,往后再有什么需要嫂嫂帮忙的,我还怎么好张口?”
说着便又将金簪递到了阎婆惜跟前。阎婆惜笑着接过金簪道:“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辜负你的心意?那我就受之有愧了。”
把玩了一回简直爱不释手,又问道:“公子这里可有铜镜借我一用?”
贾瑞笑道:“这个倒是没有。我一个男人家,平日里也不用镜子,就忘了买了。”
阎婆惜便低着头有些扭捏的说道:“那……能不能劳烦公子给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