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君忍不住愤怒地向张宝瞪了一眼，并且稍稍离开张宝，却发现张宝的眼神瞟向了一边。“赵丽娟，你跑过来干什么？”
一旁桌子下边，也挤着两个人。不正是新扎清仁县座赵丽娟，还有她的干哥哥，原清仁县工业局副局座，燕大化学系博士生，内定的总工程师何龙庆吗？张宝不禁纳闷道。“来得好巧，刚好观赏到你护花的精彩场面。”
赵丽娟嘿嘿一笑，有了张宝，她就不担心安全问题了。“我好像没邀请你来川柴。你跑来干嘛？”
张宝不无好气道。“据我说知，你可是称呼某人为老婆，某人为炮伴的，这样做，可不太好吧？”
赵丽娟虽然知道自己不请自来，有些让张宝为难，但心里想着故去的杨琼华，不由自主酸了一下，瞪了张宝一眼道。“我是史艾菲，张宝的男朋友，你是他的红颜知己吧！”
史艾菲停止了哭泣，本想向赵丽娟伸手，可是看到飞蝗般的石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是赵丽娟，是张宝的合作伙伴，不过，却不是他的红颜知己。这么花心的男人，我可不敢跟！”
赵丽娟也就是替杨琼华婉惜，这才死了多久，张宝就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可是，真的就此指责张宝，又没有道理。毕竟，在杨琼华死去之前，张宝的女人就不少，总不能因杨琼华一死，就让张宝当和尚，给杨琼华服丧吧？稍稍打击了张宝之后，还得回到正题上来。张宝很快从这诡异的气氛中明白过来，赵丽娟这次前来，显然不仅仅是送干哥哥就职，她来川柴厂，主要是调查川柴的真实情况，看看自己这边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如果这种玩意，有利于她在清仁执政，那么就得将其拿走，充当她的政绩，也是向一众人等表明，她是张宝派在清仁县前台的代表。种种迹象表明，赵丽娟在清仁，应该和清仁县的一众人等，不管是不是被杨琼华打压，都产生了微妙的矛盾。这些矛盾，导致她的执政不太顺利。赵丽娟的这个想法，跟安敏莉充当龙帮代帮主的想法很类似。两个女人都根基不稳，一个是从乡监直接提拔到县座，坐火箭上来的。一个是前任龙帮帮主的老婆，而且还不是感情笃厚的那种，一下就要接管帮内全部权力。为了坐稳位置，只有找来强援。这个强援，当然就是他张宝啰。赵丽娟还没到川柴厂时，就在马路边看到大堆工人及其家属在集结，当时就感到情况不妙。当他们刚刚进厂，才进了会议室，就目睹了先前那些聚集的工人们，围攻会议室的场面，情况比她猜想的，还要严峻得多。“钟凯，你护着老卫父子，向我这边靠拢。”
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张宝向钟凯大喊道。“走，咱们到楼上去，免得工人冲进来，那就是玉石俱焚的局面。”
张宝挥舞着两张桌子，抵挡住飞蝗般砸进来的石头，钟凯亦是有样学样。一行人也顾不上别的，直接上了五楼，也就是顶楼。“钟凯，你站中间拉，我在下边送。”
要上到楼顶天台，只有一个四米高的垂直铁梯。但这些需要保护的人，几时爬过这样的铁梯？没法子，张宝在下边把他们顶上去，钟凯站在铁梯中部靠上的位置，将他们抽上去。惊吓之中的众人，脚是软的，好几个无法自行攀爬。不得已，张宝只能将他们背上去。才把众人送上去，下边就听得工人们上楼的声音，想想上百人在楼梯上行走，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张宝并不想伤人，于是将铁梯子从上部砍断，这样断了他们攀爬上来的指望。“我说卫广昌，你没我力气大，也就算了，可是胆量总该得有吧？”
钟凯以为卫广昌到了张宝身边，张宝就会冷落他，没想到张宝还和以前一样，有事就吩咐他做，于是干劲十足地执行着张宝的各项命令。此刻暂时安全了，钟凯就发泄起了对卫广昌的不满。“争勇斗狠，那叫逞皮夫之勇。”
卫广昌眼下知道钟凯的确很能打，但自己骨子里那股傲劲，让他不能服软，一撇嘴道。“看上去你也是有股子劲的人，力气在普通人中，也算马马虎虎，可是为什么不敢搬桌子来挡石头，躲在桌子下边当缩头乌龟，害得我只能护着你，都没法上去帮老大的忙。”
钟凯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藏在桌子下面，和抄起桌子挡石头，有多大区别？”
任谁说自己胆小，还是当着这么一大堆人，就没有受得了的，卫广昌也不例外。“你还好意思发火？有理不在声高嘛，要不，咱们就把那些杂物搬过来，堵上这个天窗？”
钟凯自打在益大读书，频繁拉小弟，壮队伍，能说会道了许多，几句话就把卫广昌的火给点燃了。“搬就搬，还怕你不成？卖力就卖力，总比卖嘴皮子强！”
卫广昌受激上当。当张宝看到卫广昌抬着一张防水用毡布，累得满头大汗时，不由得笑了，钟凯这厮，激发了卫广昌的血性，到底年轻，这火容易上来。“干活卖力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小卫啊，你呀，上了钟凯的当，他就是想少搬些油毛毡，就是要激得你出力。”
张宝一抬手，就将卫广昌手中那张油毛毡的绝大多数重量，交到了他这边。卫广昌立刻感觉轻松了许多，不过出于对钟凯嘲笑他没胆量的不服，抹了一把汗道：“张宝，我知道钟凯不乐意保护我，影响了他的自由，就想逼我离开，于是就要胡乱找些理由。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而应在工作中，让他好生看看，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我说卫广昌，术业有专攻不假，可是只想偷懒，这专攻又能攻到哪去？我们老大，看在你爹，还有邓省座的金面上，不得不收下你这个跟班。做为跟班中的老大，我有义务提醒你，不许偷懒，不许把官二代的习气，带到工作中来！”
钟凯就是要树立他大师兄的权威。那啥的，很快他就要返回西益，充当张宝在西益社团的代言人，不可能陪在张宝身边。那就要让卫广昌知道这么一条规矩：一日当跟班，终身是跟班。如果不想当跟班，只想拿好处，那就是另外一种相处之道。“你怎么能说我懒呢？我懒，怎么能读完金融学博士课程？至于官二代，这个出身我没法改变，但我没有那种习气。”
卫广昌大怒，钟凯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官二代要么嚣张，要么油滑。不管是嚣张还是油滑，干活就爱偷懒。所以，我得提前警告你。”
钟凯自己就是官二代，不过他的以偏概全，也算到了很高的高度。“别的官二代我管不着，总之，你别把我跟他们划等号。”
卫广昌被钟凯的无中生有给弄生气了，这不是乱贴标签吗？“好了。别让大伙看到你们闹矛盾，让大伙看了笑话就更不好了，是不是？你们两个，我都有安排，好好干，我心里会给你们评分的。”
张宝笑了，这个钟凯，眼下也是成熟多了。明着看他是无理取闹，实则就是间接告诉卫广昌，不要以为你有个当组织部座的爹，就能高人一等，更不要试图跟张宝平起平座。其次，就是要求卫广昌不要把张宝的客套话当真，跟着张宝，就得老实卖力干活，想偷懒却获得好处，门都没有。当然，钟凯的私心也是昭然若揭：他是跟班中的老大，卫广昌不要试图颠覆他这个地位。张宝来到天台栏杆上，向下观看人群。工人及其家属，越聚越多，办公楼完全被包围，可想而知，今天这事会整得多大！“卫部座，老谢，你俩坐，这事还得等一会才结束得了。”
张宝让钟凯把堆放在一边的旧藤椅，找几张好一点的，让两个大领导坐。事实上，衣服已经脏了，席地而坐也没什么，但领导就是领导，大伙坐地上没关系，领导坐地上，不就突不出地位差异吗？“藤椅由藤蔓编织而成，柔软透气，广昌从未坐过。哎，坐在藤椅上，我就想着以前光脚踩着田里，那种泥土带给脚板心的柔软，比什么足底按摩都要强得多。”
卫克运对钟凯的用意，可说心知肚明。这样也好，能让卫广昌知道，不是任何人都会买你面子的。“卫部座，这话说得在理啊。坐藤椅，稳气神，踩田地，接地气。”
周居仁连忙拍马屁，管它在不在理，顺着说总是没错。“南方潮气重，除了用吃辣去湿气外，坐藤椅还能让屁股通气。北方干燥得很，多吃醋，能中和一下火气，在北方坐藤椅，就没有多大意义，毕竟穿得多，屁股根本通不了气。”
钟凯对周居仁的马屁不以为然，直接予以否定。“钟凯，有点意思。那你说，是待在北方好，还是南方好？”
卫广昌来了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