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出橙子是要暗杀兵部尚书黄玉的庶子黄靖。黄玉本是太子一派,可最近贵妃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威逼利诱,黄玉终究是动心了。贺兰玦怎能会容忍此等背叛,便设计杀了黄靖,伪装成贵妃动手,从而让黄玉彻底和贵妃结仇,届时他再拿捏黄家。然而,黄靖比他爹聪明多了,看黄家在太子和贵妃之间的权力漩涡中挣扎,其实早有防备。上一世,橙子出任务时,中了黄靖在南山布下的天罗地网。而贺兰玦派去的眼线为了磨灭细雨楼动手的痕迹,将莫程浑身的皮肉刮花,以免被人辨认出身份!那时候的橙子还没有断气啊!生生地被人割肉凌迟一般,死不瞑目……等到暴尸荒野七日之后,橙子的尸体才终于被运回燕京……阿蝉从回忆中回过神,双眼猩红,声音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橙子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破晓时就出发了,现在约莫已经到了南山郊外。”
阿蝉一听,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当机立断,夺过阿方的马儿便一路狂奔离去。身后的小山和怜儿本要跟着阿蝉一块儿出门,见她突然上马走了,赶紧追出来。阿方见阿蝉抢了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将军府的两个小孩扯住他不让人走。小山急眼了:“你是谁?跟我们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去哪儿了?”
阿方怕暴露身份,袖子一扯,立刻飞檐走壁离开了。两个孩子急得很,看隋意不在府中,立刻回去告诉将军。萧歧一听阿蝉竟突然骑马走了,难免担心。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她连进来告诉他一声都来不及吗?又或者是……逃了?萧歧心头一紧,但随即还是暗暗摇了摇头。不,姜蝉不会逃的。她身上什么盘缠和行李都没有,能逃到哪儿去?而且,她答应过他,要治好他的!现在他还不能下地,她怎么能背信弃义?她一定是遇到什么急事了,或许是隋意在哪儿喝酒忘了带钱,她去救场也不一定。萧歧气恼姜蝉一句口信也不留下,可心里又实在担心,生怕她是遇到什么麻烦。她好歹也是将军夫人,不会是有仇家把她骗走了吧?可她长得那么丑,骗走又有什么用呢?萧歧实在忍不住胡思乱想,恨不得飞出去找人。却只能痛恨自己无力起身,干等消息。小山和怜儿怕他难受,一直劝他休息,萧歧却摇头,让他们取来账本,他看一会儿分散一下注意力。这样等到姜蝉回来,或许她能少操劳些,早点休息。然而,萧歧总觉得心口跳得厉害,有一些不祥的预感,账本也不怎么看得进去。辗转整整一个白日,他好不容易等到隋意回府。隋意提着后生糕进屋,萧歧没看见阿蝉跟着她进来,一下子急了。“姜蝉呢?她没跟你一起吗?”
隋意纳闷:“没有啊。她不在家吗?”
萧歧顿时气急攻心,额头都冒出汗来,猛咳着,连话都说不完全。小山和怜儿赶紧出来解释白天的情况,隋意一听,表情也顿时变得严肃。阿蝉为人沉稳,唯一能让她冲动的事,一定跟细雨楼有关!那跟太子挂上钩的,肯定是大事啊!隋意知道阿蝉还没有对萧歧讲过她的过去,也不好替她解释,只含糊道:“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我去找她,你安心在家待着。”
萧歧哪里肯依!“你知道她在哪儿?不行,你带我去!”
隋意瞪他:“带你去?你现在这样,难不成要躺在板车上让我拉你过去?萧歧,你现在身子虚得很,一点用也没有!好好待在家里,别添乱!”
她扭头看向两个孩子,道:“记得给将军煎药喝药!”
说完就急冲冲地跑走了。萧歧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拳心用力,简直要被自己捏碎。他看到自己残废的双腿,深深的无力感蚕食着他的肺腑。他沮丧,挫败,更愤怒!愤怒他怎么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妻子遇到麻烦都无法去救的窝囊废!萧歧怒吼一声,抓起手边的账本狠狠地摔在地上泄愤。突然,他的手触到阿蝉之前送给他的那枚玉蝉,微凉的触感让他狠狠一怔。萧歧凝视许久,紧紧地将玉蝉裹在手心,硌得骨头筋脉错位般的痛。此时,细雨楼。厢房内正一片兵荒马乱。“拿火烧一下钳子,要拔箭头了!”
“来人,止血!”
“快,上药散!”
人群中挤出来的小厮拿出一盆血水泼了,又赶紧倒了一盆热水挤进去。几个医者围着两个伤者,神情焦灼。正厅里,贺兰玦凤眸内布满血丝,盛怒如雷霆万钧,责问着跪在面前的下属。“怎么回事!这次的任务怎么会中了埋伏?还有,姜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这个督查怎么当的?!”
胥芥是细雨楼的堂主之一,也是本次莫程去南山任务的督查。就是他将姜蝉和莫程二人从南山拖了回来。“回禀楼主,本次刺杀黄靖,险遭埋伏,莫程下手后发现竟是替身!而此时,真黄靖已经派人层层包围,莫程逃离途中掉入捕兽陷阱。属下担心莫程死后会暴露细雨楼身份,本打算毁尸灭迹。没想到这时候蝉姑娘突然出现了,她一把火烧了南山林,从中救下了莫程……他们二人都受伤了,属下需得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细雨楼线索,才带着他们回来……是属下不力,未能事先查清埋伏!”
贺兰玦狠狠踹了胥芥当胸一脚,怒喝道:“你既然看到她来了,为何不护好她?!”
阿蝉为了救莫程,肩头中箭,额头也破了一大块,如今昏迷不醒。倒是莫程只是被捕兽夹伤了腿,中了迷魂散,此外没什么大碍。胥芥低着头不敢吭声。贺兰玦没好气地一脚踢开他,心焦地进屋查看阿蝉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一位医者回道:“回楼主,蝉姑娘和莫程的伤势都已无大碍。”
贺兰玦打断他:“谁问他了?来人,把莫程搬回他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