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宁月樱说要和阮云懿交朋友,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客套话,之后宁月樱经常主动邀约,拉着阮云懿出去玩,两个人亲近了不少。这日,阮云懿正在修建花草,门房来通报说宁月樱登门。她忙让人去请,换了身见客的衣服,在花厅备好了茶点。不多时,宁月樱被请了过来,不过看她脚步匆匆,脸色也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事。“来得突然,我都没备什么好东西。”
阮云懿拉着她的手坐下,先寒暄一番,“家中一切都好?你大嫂近日身子怎么样了?”
“都好都好。”
宁月樱喝了口茶,她今日可不是来唠家常的。搁下茶盏,她神色严肃看着阮云懿,“听说你要嫁给那个吴靖函?”
话音一落,阮云懿掀茶盖的手顿住了,秋华更是一惊,她是个急性子,直接道:“没影儿的事!”
阮云懿心里已有了猜想,那日吴夫人来的时候,秦氏那么积极,跟吴夫人一唱一和的,想必私下是商量好了,那这传言八成是他们让人散播的,这是想逼她就范啊。宁月樱见这情形,便知道那是谣言了,心里为阮云懿感到不平,皱眉道:“京里都传开了,我是听郭家二小姐说的,她是昨个去参加雅集听你二妹妹说的。”
阮云柔说的?难怪她前些日子在宁家丢了脸,这些天还往外跑得欢,原来是干这勾当去了。阮云懿冷笑,这就是他们阮家人,一个个的都不安分着呢。这话她没有跟宁月樱说,毕竟两人相交不久,家里的丑事还是不拿到面上说了。见阮云懿不说话,宁月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抓着她的手道:“你可千万不能嫁给那个吴靖函,他可不是个好东西!”
阮云懿鲜少出门,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作风,京中那些轶事知道的可比宁月樱少多了,她只听说那吴靖函是个花花公子,却不知吴夫人此番忽然起了结亲之意,背后还大有猫腻。宁月樱今日来也是得了宁夫人的嘱咐,一定要让阮云懿知道那吴家的真面目,她这会儿颇有御史台摘奸发伏的气势,“都知道那吴靖函一向不务正业,最喜骄奢淫逸,脾气还不好,动辄打骂下人,仗着家里有权势,欺男霸女,这些都罢了,若是要嫁人,必得摸清他的底细,你可知他还养了个外室?”
阮云懿挑挑眉,这事还真没听说过。她不喜欢和那些小姐贵妇人们打交道,少听了些八卦,难免消息闭塞。与吴家结亲的事,她根本没当回事儿,也就没让人去打听,宁月樱倒知道的仔细。不过说起这外室的事,她还真动了好奇心,做出一副八卦脸洗耳恭听。宁月樱摇摇头,娓娓道来:“听说那女子原是吴夫人身边的丫鬟,吴靖函天生好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上那个丫鬟了,吴夫人知道后气得将那丫鬟发卖了,没想到吴靖函找人买下了她,一直养在外头,后来那女子怀孕了。”
听到这儿,阮云懿已经猜到全貌了,扯了扯嘴角,继续听着。“吴靖函知道后,就想娶她,把这事跟吴夫人说了,吴夫人找大夫去看了,那女子的确怀了胎,好像还是个男胎。吴家虽然有三个儿子,吴靖函上头那两个哥哥已经成亲,却还没生下个长孙,吴夫人一听说那女子怀的是个男胎,纵使再气也不忍心不让她进门,但总不能让她当正妻,只能为妾,那就得先娶回来一个正妻,再迎那女子进门。”
宁月樱一口气说完,瞥了阮云懿一眼,“这下你明白了吧?”
听了这一耳朵八卦,阮云懿真觉得好笑。原来这水还挺深的,难怪秦氏想一力促成这亲事,是要把她往火坑推啊。她漫不经心地撇着茶沫子,点点头道:“我当然不会嫁给他的。”
宁月樱操心道:“那你不能任谣言散播啊,日子长了,假的都说成真的了。更何况,这话是从你二妹妹那传出来的,很多人都信了。”
说到阮云柔,宁月樱面露鄙夷之色。“你那个二妹妹……”她顿了顿,想必是不好在阮云懿面前大肆说阮云柔的坏话,便又斟酌了一下道:“我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就不说难听话了,但说实在的,你那二妹妹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得小心着点。”
宁月樱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看得分明,她又是个耿直的性子,有话便直说了。阮云柔的无耻,阮云懿自然是领教过,她比任何人都深有体会,不需要提醒,但听了宁月樱这般推心置腹的告诫,看得出她是真为自己着想,阮云懿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其实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她最忌交浅言深,但她分明能体会到宁月樱的真诚,忽然觉得此次重生,除了复仇又有了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