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懿让夏萦好好休息,自己跟着阮长淑到厅间喝茶。她轻轻吹着茶末子,饮了一口,似是不经意地说:“本来我早就能回来报信了,可去的时候,宁夫人正在接客。侍茶的丫鬟对我说来的是位卦姑,是宁夫人的座上宾,我少不了要多等一会儿。”
阮长淑听后没有多想,随意地问了句:“宁夫人也信算命之说?”
“多半是信的吧。”
阮云懿笑了笑,又道:“正因为她信,所以听说夏萦的八字犯煞,才肯将那婚事作罢,直言此事马虎不得,她还说我二妹的生辰八字是极好的,命里旺夫,只是我听不懂这些。”
说罢,她摇头轻笑。阮长淑的脸色却陡然一变,她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说宁夫人说云柔的八字好?”
“嗯。”
阮云懿点头。阮长淑想了一想,抬眼看向阮云懿,“那个卦姑长什么样?你可见过?”
阮云懿神色微怔,似是被她这突然的发问弄得莫名其妙,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道:“今日在宁家的时候,我远远地瞧见了,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穿衣打扮很简洁,长得很白,当时没怎么在意,就没多问。怎么了,姑母,有什么不对吗?”
阮长淑的胸口起伏不定,她紧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牙都咬碎。听阮云懿的形容,那个到宁家去的卦姑,正是龚婆婆。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那个龚婆婆先上门来说夏萦和宁暄八字不合,如此,她便不得不弃了宁家。然后龚婆婆再去宁家说阮云柔八字好,有旺夫相,宁夫人听了会另择阮云柔。再联系起来月仙居的事,她总算知道秦氏的满盘算计。秦氏就是想让自己儿子娶了夏萦,再把自己女儿嫁进宁家。原来如此,她为什么现在才明白?秦氏这个贱人!阮长淑气得呼吸都在发颤,一旁的阮云懿似是没瞧见一样,依旧低头喝茶。突然,下人来报,说柳氏身边的李嬷嬷来了,有急事要禀报阮云懿。阮云懿让人过来,李嬷嬷火急火燎地来了,似是没瞧见阮长淑在场一样,直接说道:“大小姐,被关在云桥镇的秦氏不见了!”
闻言,阮云懿大吃一惊。坐着的阮长淑抬起头,脸上划过一丝异样。“怎么会这样?”
阮云懿低头喃喃。阮长淑垂眸,掩藏眼底的心虚。秦氏这个害人精,当初就不该救她出来!如今悔之已晚,她真是恨不能把秦氏给掐死。现在再留着秦氏做什么?还不如把秦氏交给阮云懿,阮云懿对她恨之入骨,定不会轻饶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对阮云懿讨好一二,等过几天再让阮云懿去宁家说和说和,看这婚事还有没有转圜余地。思考过后,她站起身面露难色地对阮云懿说道:“云懿,秦氏就在我府上。”
阮云懿一愣,“怎么会在姑母这里?”
阮长淑皱眉道:“是她自己跑到我家,非要我收留她,我怕她闹起来,对你姑父官名有碍,便让她留下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三两句就和秦氏撇清了关系,说完还觉得不够,为了避免阮云懿记恨她帮助秦氏,也为了让阮云懿下狠手处置秦氏,她便又挖出一些旧事,以突显秦氏的丑恶,“云懿,我和秦氏其实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那样的人我才不屑一顾。你不知道,在你出生前,你娘还怀过一个孩子,可是滑胎了,旁人包括你娘自己都以为那是因为柳太傅去世,你娘伤心过度才会滑胎,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是秦氏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话音一落,阮云懿蓦地睁大了眸子,半晌后,她抖着嘴唇冷声问道:“姑母所言当真?”
阮长淑叹道:“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待会就去和秦氏对峙。”
“既然如此,姑母就把她交给我吧。”
阮云懿长出一口气道。阮长淑点头道:“好,我带你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阮云懿却拉住了她,“不必劳烦姑母,让下人带我去就行了。”
她顿了顿,叹气道:“我看夏萦心情不睦,您还是去陪陪她吧。”
听她这么一说,阮长淑便不再坚持,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那你去吧。”
阮云懿点头,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