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长安没有乞丐吗?”
郑星瑶问道。“这……我不知道。”
阴月柔没见过,可也不敢保证。又走几步,他们看见有几个乞丐躺在地上,杂草覆盖面部,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看情况,是已经死了。而衙门的人,怕是得等乞丐臭了,才会过来处理。远处的繁华和脚下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气氛压抑起来,陆川这二十多人,竟无一人再开口说话。离开这片区域时,陆川、阴月柔、郑星瑶等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陆川轻轻叹了口气。阴月柔不忍道:“我以为大贞皇朝,是亘古以来最为繁盛的天朝上国,没想到偌大的青州,居然也会有如此惨状。”
满朝文武吹嘘物华天宝,赞扬大贞皇朝四海升平的溢词,全都是屁话。陆川摇了摇头,不愿说话,转身向牙行走去。郑星瑶追了上来,牵住陆川的右手,十指相扣。“川郎,别难过,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郑星瑶担忧道。陆川笑了:“不用担心我。”
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做到什么,他无愧于心。来到牙行后,陆川也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思,全让陈雪薇处理。最后租下一个中等大小的宅院,一个月三两银子。院落不小,旁边的水井也比较清澈,打理的也不错,没有什么杂草。陈雪薇见状,跟伙计把契签下,并拿到了大门钥匙。而陆川上次买了细菌后,就已经捉襟见肘,只好对陈雪薇道:“这三两银子先欠着,下次分账的时候,我再算给你!”
陈雪薇自然不会跟陆川纠结这个,回了个甜甜的笑容。牙行伙计临走前疑惑地看了眼陆川,大约是搞不懂为什么陆川排场这么大,还欠女人的钱。“诸位大爷,这里就是宅院了,没有名字,位置也不算偏僻,肯定不让诸位失望!”
没过一会,就有一行衣着考究的家丁,来到了门口。“请问陆参军、郑教习,是否在此歇脚?”
陆川走到门口,疑惑地看着这群家丁:“你们是谁家的?”
家丁道:“我家东家,赵易山,知晓陆参军、郑教习路过青州,想要请二位上门就宴,稍尽地主之谊!”
“我知道了,诸位稍等!”
陆川点头,回到院内。郑星瑶听到了声音,有些诧异:“这个赵易山,反应这么快。”
“不出意外,城门口全是他们的眼线!”
阴月柔语气有点不爽。身为朝廷的人,不是州牧率先让陆川去饮茶,反而让赵易山抢了先。这叫她怀疑,这个朝廷到底是姓官的,还是姓商的。陆川笑而不语,不打算给赵易山辩解什么。“我和星瑶等下去赵家府邸看看,其他人先把冻疮的位置上好药,然后自由活动。”
“诺!”
众人回应。女兵们放下行礼收拾东西。陆川带郑星瑶进了东厢房,换了身衣服,又简单地做了一下清洁。冷风吹了三天,陆川的脸上,出现了不少裂痕。“生肌止痛膏,倒是被我们当面油用了!”
陆川苦中作乐地自我调侃一句,将膏油重新涂好。郑星瑶也涂了膏油,有些忧心地看向陆川:“怎样,我看起来丑吗?”
“你是天底下最美的了!”
陆川点了一下郑星瑶脖子。油膏涂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药香,也让郑星瑶的皮肤多了一层细腻的光泽。这不是瞎吹,看着还真不错。“嘿嘿!”
郑星瑶满足地笑了起来,感觉到裂口的疼痛,又叹气道:“养个几天,伤口好了,结果回马前村的路上,又得被吹裂皮肤!”
“抱歉,委屈你了!”
陆川轻声道。“不委屈,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我们现在应该是住在漏风的泥房子里,但现在,我们的生活,是多少百姓都比不上的?”
郑星瑶满足地眯着眼笑起来。尤其是看打那些可怜的乞丐,更是让她无比珍惜现在。陆川揉了揉郑星瑶的头发,目光投向远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诗句悄然在心头响起。陆川轻轻叹口气,拉着郑星瑶出门,又从行李堆中抽出两瓶饮料,一罐葡萄糖粉,一罐柠檬酸粉。准备好东西后,二人来到了门口。家丁们都很耐心,看到陆川来了,动作整齐一致地弯腰作揖,连弯腰的弧度,都完全一样。这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就凭这一手细节,就让陆川对赵易山的评价高了好几分。“诸位久等了!”
陆川微微拱手。“小人应该的。”
家丁弯着腰,又问道:“是否要让小人帮忙拎着物品?”
陆川也嫌冻手,就厚着脸皮把瓶瓶罐罐都给了家丁。这次由家丁带路,陆川一路走到赵家府邸,都没有在路边看到乞丐。也许是他们知道哪条路径没有乞丐。不,应该说知道哪些道路,被专人清理过。陆川没说什么,踏进了赵家大门。赵家,赵易山正在院子和一众宾客说笑。看到陆川来了,赵易山笑着起身迎向陆川,拱手道:“多日不见,陆参军风采依旧!郑教习也是,更加挺拔,英姿勃发啊!”
“赵东家也是不错,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陆川客套一句。“多谢赵东家!”
郑星瑶爽利地回应。赵易山看向身后,说道:“这些是我在各地的商人好友,涉足各个领域的生意,都是领头的人物。我给陆参军介绍介绍……”赵易山显然是要交好陆川的,把这些商人都一一引荐出来。但陆川记性一般,记得头昏脑涨也没认全。“诶,瞧我做事的,应当先请二位进屋详谈,居然带着你们在外头站了半天!”
赵易山介绍完后,拍了拍脑袋,带着陆川进屋。“无碍,请!”
他的脸都快笑僵了。大堂里,巨大的火盆,燃烧着煤炭。“焦炭?”
郑星瑶瞳孔一缩,焦炭算是北境战线的战略物资,怎么会出现在赵易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