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陆川可不敢再客气了。“周生若是有兴趣,我们稍后详谈!”
“好说!”
周骏琅大笑一声,又道:“如今舱内豪商众多,都是腹中有文采内涵之人。陆参军再写诗一首,若能还有名诗风采,现场诸位,怕是都会争先恐后地想要投钱买股。”
赵易山闻言,眉头一挑,也笑出声来道:“亲眼见证名诗问世,是何等幸事。谁会拒绝与千古诗才结交好友呢?”
用陆川的理解,赵易山的意思是,就是大家都想要蹭热度,赚名声。赵易山看陆川一下子没回应,以为陆川还在抗拒,便说得更加直白粗暴一些。“若是陆参军还能成诗,届时不只能把五十股份卖掉,我们更愿意竞价,参与工厂、商铺的建造。所有生意的路子,都能折算成我们竞价的本钱!”
中午同行的商人们眼前一亮。“与大诗人合作,共办商行,这生意必能做到大江南北!”
“当浮一大白啊!”
今日参加过赵家午宴的,全都心动不已。其他从别处赶来的商人,都感觉云里雾里,纷纷找个知情者问清情况。知道陆川准备做糖粉生意后,越来越多人纷纷参与起哄,想要让陆川写诗。本来,今天游船的焦点,是台上的两个歌姬。而现在,主角只有陆川。陆川:“……”好吧,为了赚钱。陆川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拱手:“既然如此……陆某就献丑了!”
众人正襟危坐,恭声道:“洗耳恭听!”
陆川摇了摇头,看了眼窗外。他可以念一首冬天的诗句,但刚刚才对赵易山说不会,现在为了拉生意立马写了一首,有点打赵易山的脸。陆川看了眼台上,心思百转千回,有了想法。“请二位姑娘弹奏琴瑟一首!”
大家懂了,这是陆川让姑娘们弹琴,给陆川灵感。这一举动,还颇有风流才子的味道。高台上,金月姑娘也笑了起来:“妾身倒是沾了诸位贵客的福气!”
金月和司琴对视了一眼,起手弹奏。美妙的汉乐府乐曲,动听地传来,许多商人都闭上眼睛,享受着音乐的美好。一曲终了,他身边的两名青倌儿,已经架好了书架,帮忙将笔墨纸砚送来。陆川稍怔片刻,站起身来执笔蘸墨,周围的客人也都安安静静地,生怕吵到了陆川。《锦瑟》诗名二字,赫然纸上。众人眼睛一亮,台上两位姑娘,更是欣喜非常。“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全诗作完,现场安静了许久。“我怎能有一种哀伤之感?”
一名商人,呢喃说着,打破了宁静。赵易山品鉴道:“锦瑟二字一出,我以为这是一首咏物诗,全篇却是韶华易逝、美景不长的失落惆怅!”
周骏琅也不再猥琐,沉声道:“中二联是丽语,皆可品读出清、和、适、怨之情绪。不解答也就罢了,可要是细细品味,诸多情感都无穷尽也,光是此二联,便可绝唱于世间,无人可仿,难以超越。”
“庄生晓梦、春心杜鹃、珠有泪、玉生烟,四句诗词,涵盖了四个故事,每一笔一画,都如同一花一界,让人无穷瞎想!”
“此乃悼诗也。无端取断弦之意,惘然意婉然多悲伤,一切如梦如烟,悲不自止。”
赵易山叹气道:“此诗,与位卑未敢忘忧国,却有着遥遥呼应之兆。陆参军心中可是在为江山百姓悲叹,为英雄立功无赏而郁郁寡欢?”
“中二联典故,我都知晓,英雄立功无赏,是指何事?”
一名商人问道。赵易山把陆川在北方的功勋都说了一遍,现场商人闻言,纷纷愤慨,大骂朝中佞臣。但陆川没有任何伤怀,只有震撼。“这些商人,嘴上说自己学识浅薄,可是实际上却说的头头是道,这文化底蕴太深厚了……”“他们全都是来自世家,全都是披着商人外皮的读书人啊!”
“那些大骂朝中腐败和党争的,怕都是前朝或者今朝屡次科举失败,不得不放弃科举,转而行商的世家子弟吧?”
“你管这叫重农抑商?”
这些念头落下,陆川猛地看透了古代的真相。“古代农民被苛捐杂税压垮,哪里有本钱做生意!”
“重农抑商的本质,其实是世家垄断商业,阻挠平民从商!这是从农业、商业和入朝为官,三个领域上,彻底将农民上升路径全部打死啊!”
陆川脑袋嗡嗡地响,感觉耳边全是聒噪的蚊子叫。心头猛地生起强烈的不适与恶寒,甚至想要离开这个看似和睦温馨,却铺满无数农民尸骸血肉的销金窟。陆川的呼吸逐渐加重,在其他人眼里,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陆川的心坎里,引起了陆川的共鸣。“等我生意越做越大,如果我想要改变农民的地位,面临的阻力,也会越来越多。不管未来如何,我现在与这群商人合作,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了短期的利益,没有发现我会揭开阶级上的根本矛盾,他们就不会跟我反目成仇。”
“我得利用这个机会,利用这个时间!”
陆川缓缓调整好心态。就在这时,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优雅婀娜地走了进来。现场蓦然一静。“见过无忧姑娘!”
赵易山等人起身,向女子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