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川回到马前村的时候,郑兴瑶已经把人都集结完毕了。男女兵各自三百人,在操场上站成整整齐齐的两个队列,可陆川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对了,是军装!新编入伍的士兵还没有军装,所以队列看起来总是不整齐。由此,陆川想到了一件事:四月份了,该种棉花了。只有把棉花种出来才能纺成棉布,然后才能淘汰现在的麻布军装,改穿轻便柔韧的棉布军装。而且,有了棉布以后,之前陆川专门为郑兴瑶设计的那些衣服也可以做出来了吧。把新兵交给郑兴瑶和张三他们去训练,陆川需要去处理棉花的事情。为了盖实验室、盖工厂、修建操场、军舍等,马前村的土地已经被陆川用掉了许多,剩下的土地都是耕地,村民们要种粮食的。所以,种棉花的重任只能从白月乡想办法了。白月乡里有个首富:徐源禄;他的叔叔是本地耆老:徐书堂。这俩人曾经为了玻璃的配方和陆川闹得不愉快,当时的陆川还是个无名之辈,这俩人就被陆川算计得死死的。而如今的陆川风头无两,不夸张的说,他跺一跺脚就能让青州府颤一颤。所以当徐源禄听说陆川找上门来时,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徐书堂手里的拐棍也差点飞了出去。最后,还是徐书堂经多见广,他努力沉住气,尽量用不颤抖的声音问:“陆校尉来了多少人马?”
家仆告诉他:“就来了三个人马,陆校尉带着两个士兵。他们的马背上驮着几个大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就来了三个人,那应该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徐源禄说:“叔,你在后堂屋稍坐,我先去迎一迎,看看陆校尉来干什么。”
徐书堂点头:“好,你去吧,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可不敢再得罪人了。”
徐源禄点头:“好嘞,我有分寸。”
可谁知,徐源禄在家门口站了半天,硬是没等来陆川的光临。他正感觉奇怪:“我家的屋子是全乡最高大的,不应该走错啊,陆参军能去哪了呢?”
忽然听见有两个孩子大呼小叫:“陆大善人来啦,大家快来呀。陆大善人来我们白月乡啦,大家快来村口集合呀!”
陆川的名头果然好用,村民们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计,全都跑到村口迎接陆大善人的驾临。看着人群奔涌向村口,徐源禄顿时有些胸闷:“我好意来迎你,你却居然先去见这些村民?”
徐源禄生气正要回家,却转头一想:“还是去看看陆川到底来搞什么鬼才好。”
于是,徐源禄也跟着村民一起赶到了村口。由于他来得晚,只能在人群外围站着。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把陆川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喊着“陆大善人”四个字。陆川感受到了民意的力量,只能一边道谢,一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村民的情绪,陆川终于可以说正事了:“各位白月乡的村民,谁家还有闲置的地吗?我这里有些棉花的种子,需要请你们来种植。”
马上有人接茬:“我,我有块地本来准备种花生,可以给陆大善人种……那什么,棉花!”
另一个村民也说:“还有我,我有块地刚中了玉米。如果陆大善人需要的话,我下午就把土翻掉,重新用来种棉花。”
陆川立刻制止了他:“已经种下去的就千万别动了,毁坏农作物,我陆川就成了罪人了。”
人群围在村口热烈地讨论着,大家都对种棉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其实这些村民连棉花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应该确切的说,他们是对陆川的需求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找好了农户,陆川就开始派发种子,并且教他们种植棉花的方法和注意事项:“播种之前,必须先把土深翻一次,保证覆土够厚,并且土质足够松软。”
然后陆川还承诺:“过两天我就派人给大家送一些新研制的肥料来,能够让所有人的农作物长得又大又好。”
整个过程中,徐源禄在一旁看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白月乡终究是我们徐家的地盘,你怎么敢绕过我们,直接找这些不懂事的村民种棉花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徐源禄越想越生气:“你不是想种棉花吗?我要让你种不成才好呢!等到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最终还是得求我们徐家的帮助。”
下午的时候,领到棉花种子的村民开始忙碌起来。徐源禄难得走到地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老五,你真的要种棉花?”
老五欢快地回答:“当然要种了,这可是陆大善人给我们种的呢。陆大善人说了,等到棉花成熟的时候,他就来高价收购棉花。”
“你信他的话?”
徐源禄斜着眼问:“以前可从没有人种过棉花,万一陆川是在骗你,你可怎么办?这半年白忙活,到时候你的税赋拿啥去交?”
老五信心满满地说:“陆大善人不会骗我的,因为他是陆大善人,他说会来收购,就肯定会来的。”
然后他又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棉花真的卖不出去,我白种了半年又怎样?陆大善人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只要能帮到他我就高兴!”
只见老五一脸认真:“我的儿子在陆大善人的施工队工作,我的儿媳妇在陆大善人的玻璃厂工作。这才四月份,我们家就已经把一年的税都攒齐了,咱们往年何曾有过这么富裕啊?今年大年初一的时候,我们家还吃上肉了呢!”
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一边翻土一边念叨:“做人要懂得感恩,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陆大善人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见说不动老五,徐源禄气愤地离开了。然后他非常无奈地发现:老五根本不是个例,而是全村所有人都跟他抱有同样的想法。甚至那些没有闲田的人竟然组织起来,一起在村外开辟荒地,说是要给陆川种棉花!徐源禄慌忙去请他的叔叔来拿主意,徐书堂看了以后,只能深深叹息:“人心向背,白月乡可以没有耆老,却已经离不开陆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