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你就是这样面壁思过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高木连忙摘下脸上带着香味的丝绸衣物,浑身一颤,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爹,我看书看累了,和下人们玩会,放松一下,没干什么其他的啊。”
看着自己儿子装出衣服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高立雄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书,看了什么书,背诵给我听听。”
闻言,高木一楞,随即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 “爹,你别生气嘛,你这么一凶方才我学了什么,现在都忘了,是儿子不好,还请您责罚,再多关我几天也没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院中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你……” 高立雄指着他,感觉自己的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十分的无力,最终所有的气愤都转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 “你各混小子,那么重要的账本,竟然被你拿去吹牛,以咱家的财力,什么样的姑娘追不到,要用账本去……” “爹,我是真的喜欢小翠,可是她家里人看不起咱们是商人,我就和她说,我爹可厉害了,认识很多大官,但她不相信,而我又说不出名字来,就只能偷偷拿了账本,一个个的念了,可谁想到……” 一说起这事,高木也开始抱怨了起来,那个叫做小崔的女子竟然趁他喝醉了,将账本偷走,转手就交给了她爹。 “你还有脸说!”
听到儿子的声音,高立雄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抄起自己的鞋底,就向着儿子而去,可奈何他体型肥胖,跑的很慢,根本就追不上高木。 林氏站着门口,看着父子二人,摇了摇头。 高立雄在偏院中追了几圈,本就不多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他瘫坐在草坪之上,喘着粗气。 “爹,咱家在苏州城那么厉害,丢了一个账本,也应该没事吧!”
高木间父亲不追了,也停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住嘴,生意上的事情,那有那么简单的,在刘氏一家抓回来之前,你一步都不能离开高府,否则我就断了你的月钱,让你什么也干不了?”
“木儿,你就听你爹一次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林氏也适时出来帮忙圆场。 正当院中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城外来消息了!”
“快说!”
高立雄将鞋子给穿好,深吸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怒火。 “皇孙殿下亲临苏州城了,已经到码头了,苏州府尹大人派衙役来特意通知,请您一同前去迎接。”
听到这话,他心中的怒气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皇孙殿下来苏州城了,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自己虽然只是个九品官,但有着府尹大人的牵线,说不定还能搭上关系。 若自己能和未来的皇帝合作,那么所谓的账本就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到时候,自己的生意将会遍布天下了。 想到这,高立雄不由得十分激动,连忙对妻子说道:“快将我最好的一套衣服给拿出来,我要去码头,迎接皇孙殿下!”
正当高府上下手忙脚乱之际,苏州码头的官员已经是严阵以待了,或许是太阳的缘故,江面飘着一阵淡淡的雾气,一艘豪华的帆船从雾气之中慢悠悠的现身。 一众苏州官员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船头飘扬的黄旗之上,此刻,他们的心情也有些疑惑,此番皇孙殿下到来,上面没有任何的指示。 巨大的船缓缓靠岸,船身周围的武器也是渐渐散去,露出了甲板之上的护军,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之下反射处耀眼的光芒,似乎预兆着什么。 无论如何,储君降临地方,该要的排场是一定要准备的,官员们虽然疑惑,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意识整理着自己的官服,希望自己能在皇孙殿下面前留下印象,改日升官入京城。 或许是因为这艘御船实在是太大了,靠岸的流程就变得十分复杂,这同时也为高立雄争取了不少时间。 长时间的等待,也让码头上的官员们骚动了起来,但他们的目光依旧是没有离开船首。 在官员队伍的后方,一道有些肥胖的人影钻了进来。 一位认识高立雄的巡检司看到他,连忙热情的寒暄了起来。 “高兄,你迟到了!”
“事发突然,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了,皇孙殿下还在船上?”
“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咱苏州的码头太小了,恐怕是接不下这尊大佛了,也不知道皇孙殿下突然前来苏州,是为了什么?”
“李兄,慎言,皇孙殿下没下船,并不代表着锦衣卫没有下穿,小心你这些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高立雄显得十分小心,他不着痕迹和这位巡检司拉开些许距离,随后继续借着体型优势,向前走去。 “皇孙殿下下船了!”
正当他奋力向前之时,大船的腹部缓缓打开一个口子来,一名穿着玉腰带袍子的武官握着腰间的长刀走在前面,身后则是跟着一对甲士,整齐的脚步声让众人心神一顿。 官员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武官的袍子和玉腰带上,按照大明律,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系玉腰带。 站在最前面的苏州府尹尚建树连忙上前一步,微微一拜,恭敬的说道:“参见大人!”
这名武官正是仇离,经过朱高炽数次提拔,他的地位俨然已和锦衣卫同知差不了多少了。 仇离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眼神深处闪动着冷漠,身为皇孙殿下的贴身护卫,他亲眼目睹了刘氏上吊的整个过程,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看起来十分和蔼,实则干尽了坏事。 “尚建树是吧,随本官上船,殿下要单独见你!”
话音刚落,一众甲士就将苏州府尹给围了起来,尚建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们的行动给弄懵了。 “这位大人,属下也曾几次前往京城,但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您,敢问大人是近些日子才晋升上来的吗?”
上了大船,尚建树就开始了三步走策略,套近乎,拍马屁,拉关系。 “哼,不该问的别问,小心祸从口出,你还是想想,殿下为什么要见你吧!”
仇离嘴角升起一丝冷笑,头都没回,抛下一句话来。 尚建树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可是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大船腹部的口子却悄然关闭了起来,船舱当中昏黄的灯火让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见他彻底的上了船,仇离也不在掩饰,挥挥手,甲士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就将尚建树给架了起来。 “嗯?”
一切都发生了电光火石之间,尚建树甚至来不及惊恐,头顶的乌纱帽就被摘了下来。 “吱呀——” 随着一扇厚重的木门打开,露出了朱高炽的身影。 尚建树意识到脑袋一凉,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被高大的甲士死死的锁住的四肢,根本就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