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嫂端着新买的云片糕回来放在卧室桌上,心里直叹气。之前还指望先生很快清醒过来,现在一看恐怕是做梦了。先生每天都和一团空气说话,努力像夫人还在时一样生活。可又怎么会一样呢?人没了,也就没了。虽然她心里很难受,但生死从不是她们这些普通人能掌控的。夫人在她眼里是挺好一个人,对佣人们客气,脾气性子都随和。但人在的时候,先生对她并不好,长年累月的冷待,从不愿好好和夫人说一句话。如今人不在了,却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对一个空气里虚幻的人展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可是转头又想想,先生也有先生的苦衷。祥嫂也见过有人背后戳先生的脊梁骨,说他是靠女人吃饭的家伙,不过是小白脸,空有一副好面皮。夫人和先生的婚事也是城里经久不衰的谈资,路边说书的都能说上两句夫人的父母是怎么威逼利诱了,强压着先生娶了夫人。可先生确实很有能力,靠着自己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他会对夫人有怨气也算情有可原吧……这世上的事啊都是这样,谁也没大错,却谁过得都很难。说也说不尽。……唐景屹正在床上倚着,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祥嫂端了云片糕过来,他客气地笑了笑:“正好,夫人刚说,她想吃。”
他拿起云片糕,看向身侧,凝着身侧的‘人’慢慢咀嚼。祥嫂望着他脸上的憔悴,眼里尽是心疼,却也不好劝说。前几天先生错过了一场很重要的酒局,都统在整个高层面前狠狠的骂了他。说他像抽了大烟一样,沉迷于过去,不愿清醒。都统当场发火,收回了从前交给他负责的事务,给了他处分。祥嫂知道这样下去,先生好不容易打拼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他其实没什么背景,夫人不在了,从前暗地里支持他的萧家父母更是都不在了。一个平民小子爬到这步不容易,真的什么都不要了吗?再这样下去,他不止会失去一切,从前的竞争对手也会落井下石……电铃响了,她深深看了眼唐景屹,离开去接待客人。打开门,却看见来者是之前找过先生的女人。白潇月朝祥嫂笑笑,而后柳眉微蹙,担忧地问她:“景屹,在家吗?”
唐景屹已经好些天没找她了,她去营队打听,却听唐景屹的录事官说他惹怒了都统,前途怕是毁了。在此期间,她还听说了很多唐景屹最近奇奇怪怪的行为。所以她必须来唐公馆看看,唐景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值不值得,她继续……祥嫂点了点头。因为唐景屹得罪了都统,唐公馆里很多下人觉得没前途或怕被连累也请辞了,平时热闹的唐公馆此时有些冷清。白潇月蹙着眉一路来了卧房,却看见唐景屹正搂着空气宠溺地说着什么。白潇月手指一紧,认真端详着他的神态,柔声问:“景屹,你在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唐景屹突然收紧手臂,慌慌张张的四处搜寻,紧张的叫着,“之姝,之姝……”白潇月眸底一冷。唐景屹突然转头看她,面上带着戾气,“往后你不要来了,之姝不想看见你。”
白潇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微咬唇瓣,泫然欲泣道:“景屹,你到底怎么了?萧之姝已经死了,你还想欺骗自己吗?”
却没想到这些话触了唐景屹的底线,男人的目光猛然冷厉下去:“你再说一遍?”
白潇月的眼泪流了出来,抽噎着说:“你现在是为了一个死人凶我吗?唐景屹,你还有没有心?“你答应了要娶我,现在我放弃一切回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唐景屹坐在床沿,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你不是还有个男人?你没说错,我确实不是好人。但你的美貌还在,回去找那个男人吧,他不会让你饿死的。”
旋即,他一眼都不再看白潇月,让祥嫂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