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雪淡淡地哼了声。“朕觉得……罢了……不提也罢……”陆无渊揉了揉太阳穴，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想和她说心事，她根本不屑来听。“陆无渊，爱她就珍惜她，人家为你受那么多罪，你有点良心吧。”
秦明雪这时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陆无渊深吸一口气，一翻身，就压到了她的身上，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她娇小的身体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艰难地透了几口气之后，握拳打他。“明雪，让朕抱抱。”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说了句。他的情绪是真的低落，秦明雪不懂，他的爱情回来了，还当了皇帝，太皇太后都被他秘密软禁到了华庙的地宫等死，除了送水送饭的，没人能见着那老太后，他想欺负谁就能欺负谁，还有什么烦恼的？“我透不过气来。”
秦明雪又推他，极不耐烦的样子。陆无渊垂眸看她，目光渐渐也变得凌厉起来，手掌掐着她的小脸问：“怎么，朕抱一下你还不耐烦？”
“不敢。”
秦明雪忍了忍，小声说。陆无渊的手掌沿着她的小脸捏了一下，低低地说：“秦明雪，朕怎么每回都拿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
“不敢。”
秦明雪还是忍。“你有什么不敢的？”
陆无渊冷笑，遍寻了七阁，没找着她，以为她不高兴，这才寻了过来，可她躺在这里悠哉游哉，他想和她说说心事，她又满脸的厌恶。陆无渊真生气了，发狠似地捏了她，痛得秦明雪弓起了背，小声痛呼起来。“皇上，好痛。”
“痛你也不长记心。”
风吹来了，碧水成皱，莲花飘香，小船被风儿轻轻地摇晃，缓缓向前漂，渐渐地就漂进了莲花深处，两只白天鹅交颈嘻戏着，丝毫不害怕这靠近的小船。七阁隐于薄雾里，已看不清晰。，风像最温柔的手，拂着她的肌肤。突然，他抱着她，从小船上翻了下去，扑嗵一声……水花四溅……冰凉的水包裹过来，偏还内心正在火烫。陆无渊松开了扳着船舷的手，抱着她往水里沉。……小船经过了水湾，飘过了几座小桥，终于靠了岸。躺在小船上的秦明雪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陆无渊已经走了，留她在小船上休息。天真在岸上等她，她身上是陆无渊的龙袍，紧裹了一下，扶着天真的手上了岸。天真是高兴的，至少说明陆无渊心中秦明雪还是最好的那个，否则不会让她穿着龙袍就过来了。秦明雪是懊恼的，这不科学，明明被淹得半死！七阁已经看不到了，天真带着她从小道出了春水殿，回飞雪宫。不知多少人知道这一幕，也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泪沾襟……秦明雪有点儿觉得对不起春衣，那女子也确实可怜，就算现在是皇后又如何？她失去了青春、美貌、还有陆无渊曾经真诚的心……陆无渊就是个混蛋！她骂过了，又隐隐心酸，不管那男人如何，她已成了这后宫中的一员，他还偏爱在她这里做混蛋的事，她还越来越享受……所以，她也混！混得厉害！可骂完自己，秦明雪脑子忍不住想陆无渊离开之前说的话，她缩成一团装睡，他的手指在她光裸的背上轻抚，低低地说：“朕就得你这么一个可心的女人，你对朕好一点吧。”
可今后谁对她好一点呢？秦明雪扭头看春水殿的方向，难道让她和众女子一起争宠去？进了寝殿，她蒙头倒下，手在枕下乱摸了会儿，里面有阿罗送的绯色琉璃铃铛，有闻人暖送的那小玉瓶，他说是糖水……她拿出来，拔了盖儿深深嗅……她的心，乱了！……春水殿中，寂寞无边。春衣已除去钗环，只着中衣，坐在榻上，看着正坐在窗边看书的陆无渊。她知道，陆无渊的爱情已经不在了！他虽依然温柔，还要信守承诺，可是，爱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装不出来还爱着！她甚至在陆无渊身上闻到了秦明雪身上的香味，还从他的手腕上看到抓得细细的痕……那是下午才有的，下午他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秦明雪也不在……春衣和陆无渊，以前虽恩爱，却总算还有最后一道防线，他还是王子，她是婢女，女子名节事大，所以陆无渊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说留到大婚的时候，那时候的陆无渊和现在，判若两人——以前的他，简单、直率、爱笑，现在的他，冷傲、锐气，不怒而威。这么些年过去，他已不是她的无渊，她也丑得不能见人。还有，如今是大婚了，他却坐得那样远，咫尺天涯。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以前虽也因劳作覆着薄茧，不如千金小姐们来得柔软，可也算是白净秀气，哪像现在，又黑又瘦，就像一段枯枝，令人厌恶。“无渊……皇上……”春衣怯怯地唤了一声。陆无渊转脸看来，满脸温柔。“怎么了？”
“你……去雪妃……那里吧。”
春衣低下头，小声说。“今日立你为后，朕不能给你册封大典，已是亏欠于你，怎能在晚上去别处？你先睡，我看完这几本折子就来陪你。”
陆无渊柔声说着，过来扶她躺下。御医看过她的病，不知道受过了多少折磨，精气神亏得厉害，能活着就是奇迹，得长时间调养，别说生孩子，同房都不可以。“你喜欢雪妃吗？”
春衣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睡吧。”
陆无渊坐下来，拍她的肩，像哄小孩。“无渊……我想听你唱那个曲子……”春衣努力笑笑，拉住他的袖子。这些年生活里都是血雨腥风，那曲子模糊得记不起来。陆无渊努力想了想，支离破碎的音节凑起来。“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似昔人非。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
他的声音低沉，如梦一般，让春衣轻轻合上眼睛，手指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