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的这句话在林暮汐看来，那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借口。林暮汐不介意把话说的更加明白一点：“当初墨家出车祸死了人，这件事情闹的那么大，当年的葬礼也办的十分盛大，我想应该不难记住吧？”
当初墨家太太没了，这件事可谓是轰动一时，但凡是上流圈子的人，都会对这件事有印象。但有印象是一回事，人直接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记得了，岂不是很蹊跷？老爷子要是直接说自己有点印象，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现在他说不记得了。老爷子被林暮汐提醒到了这个份上，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有些不妥，于是回过神来之后便说：“很早之前我就没有怎么管过外边的事情了，我们凌家自己人的事情我都少过问，更何况是别的家族的事情。”
林暮汐挑眉：“是吗？可我听说凌家的子嗣很多，一大家子人这么多数，子子孙孙，要是在外边都干了什么，老爷子难道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站的高了，也就看的比较远，”老爷子叹息一声，开口说，“但看得远了，很多细节的东西其实是看不见的，所谓一叶障目，就是这个道理。”
“是谁说的位高权重的人就一定能够看清楚所有的事情？还不是一样得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些谈论。”
老爷子低声说：“我知道的，也是底下的人告诉我的，看起来我像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人，但殊不知，我这两耳闭塞，知不知道，也都是靠别人传递消息给我，要是底下的人不传，那我也就一叶障目了。”
林暮汐安静的听着这些话。没有出声。说白了，老爷子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不过就是在告诉她，关于当初墨家车祸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可，到底是不知情，还是不想说？林暮汐面无表情，脸上也没了刚才的严肃，只不过是淡然处之的态度，冷冷的盯着面前的老人，才说：“我做医生的知道不能见死不救，但有的时候，我确实抱有私心，我心想着，要是我救下来的人不能给我相应的回报，反过来还要麻烦我，甚至以前还有过节，那我确实会心生后悔。”
她这句话说的可就太直白了。就差说自己就不应该救人。老爷子听见了之后也愣了愣，这么多年来，依靠他的社会地位和家庭财富，多的是人上赶着来巴结讨好他。听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所以有的时候听这种大实话，才觉得十分的刺耳。可是反应过来之后，老爷子又觉得这句话其实本来也没什么错，林暮汐救了他，但他不能满足林暮汐要的报酬，林暮汐为此生气也是应该的。老爷子叹息了一声，说：“其实我还可以更耍赖一点，就当这个不要脸的老人了，但是良心不安，现在大限将至，也觉得到了底下之后，心里会过不去。”
林暮汐眯起眼。老爷子说：“果然，这个世界上，比的就是谁没有良心，但凡良心少一点，很多事情得益的人就是你自己，但正是因为有这良心，很多事情都不能任由你自己。”
“老爷子的意思，是准备说了吗？”
林暮汐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老人，缓缓开口。墨凛的调查应该不会出错，既然已经查到了凌家，那就说明凌家一定掺合了这件事，就算最后这件事和凌家可能没什么关系，但凌家也是当年知晓内情的人。所以，林暮汐才会在面对凌老爷子不肯说实情的时候，才会无动于衷的认为是老爷子不肯说，而不是他不记得了。老爷子笑了笑，道：“说实话，你这小丫头确实是厉害的很，性格这么强硬，做事又雷厉风行，果断干练，我喜欢的晚辈很少很少，你就算其中一个。”
林暮汐对此内心没有什么波澜，而是低声继续说：“老爷子，麻烦你把当初的事情告诉我，以及，凌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
“丫头，我已经说了，”老爷子低声说，“很多年前的事情，我老人家记性不好，记不大清楚，我要是知道实情，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林暮汐：“……”怎么有一种好像自己被人给耍了的感觉？林暮汐一瞬间有股子火气直接从心口冲到了头顶，紧接着被她死死的压制在胸口，平息着。“那你刚才……”林暮汐激动上头，猛然提高了音量出声。但说了四个字之后，又反应过来毕竟这是一个老人家，而且说不说，这都是凌老爷子的自由。她以前很讨厌道德绑架的人，但是没想到她今天也成为了一个道德绑架别人的人了，她也不能因为救了老爷子，就一定要求老爷子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算了。”
林暮汐忍了又忍，到底是放弃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她有什么办法？老爷子把刚才林暮汐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也知道林暮汐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孩子，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去问问我的孙子，让他帮着你。”
林暮汐闻言之后，蹙眉。孙子？凌逸峋？林暮汐想到了前一段时间和凌逸峋发生的那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一时间只觉得老爷子的这个提议一点都不好。“怎么？不行吗？”
老爷子低声反问。同时也观察着林暮汐的表情，看见林暮汐的神态之中确实有一种抗拒的意思，老爷子才说：“孩子，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怕我那个孙子不认真配合你？我跟他说一声，他肯定会按照我的意思办的。”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凌逸峋应该也才几岁大，他能知道什么？”
林暮汐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继续说：“老爷子，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你打发你孙子来敷衍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爷子闻言，笑了笑，道：“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个。”
“这个考虑还不对吗？”
林暮汐反问。老爷子笑着说：“我这个孙子办事效率很高，能力也够，你只要把你的需求告诉他，他会帮你调查好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再说了……”“你今天找到我，和我说的这些，难道不也是墨凛查到了之后才找到我的身上的吗？既然都是查，那墨凛去查，和我孙子帮着你查，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你说对吧？”
老爷子安排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