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冰雪刺骨。
一间破败房屋内传来孩童颤抖的声音, “娘,你....... 你感觉好点没有?”“呼呼” 房屋年久失修,刺骨的寒风顺着屋顶碗口大的窟窿一个劲往里灌,窗纸破开的小洞使得寒风肆无忌惮地扫进屋内,腐朽的大门吹得吱吱作响, “阿嚏!”
一间卧室内,一名相貌清秀的十二三岁的少年端着一盆炭火走到床榻前,孩童衣服上打满了布丁,虽然衣服破旧但却很干净,床上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的女子,此人正是孩童的母亲李瑶, 火炉的映照下孩童的身影成熟了不少, 女子从打满布丁的破败棉被里伸出惨白手掌,心疼地抚摸着孩童稚嫩的脸旁,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今天出门砍柴多穿点,别冻着了”, 孩童摸了摸通红的鼻子,笑着对床榻上的女子说: “嘿嘿,过了年我就满十四岁了,娘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看月亮”, 宁远然出生在八月十五,原本是一个全家和睦的大好日子,却使得家庭状况越来越差, 似乎没有听懂女子的话外之音,宁远然用手在火炭上烘热然后再贴到女子的脸上,周而复始,女子原本苍白无力的脸庞有了一丝丝血色, 待女子安然睡下,宁远然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内。 看了看外面恶劣的天气,宁远然使劲往手里哈气,随即背上比自己矮一头的竹篓便出了门, “得抓紧在大雪封山之前多砍些柴火回来,不然这么冷的天娘亲受不了”。 宁远然一家生活在扬州的一座小村庄,原本家庭就虽算不上富裕,接连两次的打击使得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父亲因一场意外离开了他们,母亲遭受疟疾一病不起,正值青年的宁远然因此不得不替母亲接下家里的重担,除了照顾生病的母亲,他还要去村里的私塾读书,生活的重担使得宁远然成熟了不少。 宁远然走到户人家门口时,一道稚嫩孩童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宁远然,你干嘛去,等等我” 宁远然转头笑道: “李叶,你不做功课吗?当心先生拿戒尺抽你屁|股”, 李叶没有理会宁远然的挖苦,朝着屋里喊了一句, “娘,我找宁远然学习功课去了!”
不等屋内人答复,李叶便夺门而出。 “晚上叫宁远然和你一起过来,我有东西给他!”
屋内传来妇女粗犷的声音,但二人已经走远,加上风雪太大,所以便没听清。 两个年龄相仿,命运相反的两名孩童就这样嬉笑着朝山里走去。 —— —— 不多时宁远然背了冒尖的一竹篓柴火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身后跟着脸色冻得通红的李叶,、 “宁远然,这柴火都是生的,短时间用不了,等下你去我家换一点干的柴火”, “行!”
—— —— 就当两人走到村口时,一群在大树底下玩耍的孩子发现了二人。 “瞧,那不是宁远然吗?”
“还真是”, 三名孩童朝宁远然二人走了过去,其中两人明显比宁远然高处一截, “站住,你个扫把星,不得经过我家门口,呸,晦气!”
个头稍高的孩童说着朝宁远然吐了一口唾沫, 李叶见他如此,涨红着脸伸出脖子对三人吼道: “你们想干嘛!欠揍了是吗?”
说话之人正是王二牛,个头较矮的孩童叫王胖子,另外有人叫张蛋,三人平时没少招惹宁远然和李叶,但每次都宁远然二人被打得屁滚尿流, 张蛋明显被李叶的气势吓到了,急忙拉着王二牛往回走, 王二牛挣脱开张蛋的手说道:“怕什么,他背着东西,还能还手不成!”
说罢挽起袖子道: “请你绕路走别处,我家门口不欢迎你”, 宁远然看也没看王二牛,继续埋头走着,眼见对方咄咄逼人,宁远然抬起头一脸不屑说道: “这又不是你家的路,你说了算吗?”
李叶此时挽起袖子冲上前用肚子顶着王二牛生气的说道: “你再说一遍?我保证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王二牛见李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便一巴掌打在李叶后背, “啪” 沉闷的打击声传来,眼见李叶被打,宁远然扔下竹篓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王二牛的手臂 李叶哎呀一声,满脸愤怒地看着王二牛,不是因为对方打疼自己了,而是他竟然敢打自己,随即一把抓住王二牛的衣服愤怒吼道: “你居然敢打我!”
说罢一巴掌 宁远然见李叶被打,急忙扔下竹篓上前拦住李叶, “算了,不和他计较,赶紧回去吧”, 李叶听罢松开手威胁道: “开学的时候你注意点,别让我逮到了,不然你就......哼!”
一旁的张蛋二人被李叶震慑住,压根不敢上前,他们可没少挨李叶的欺负,王二牛自知在小弟面前丢了脸面,脸色瞬间涨红, 李叶弯腰帮宁远然扶起竹篓的空隙,王二牛背后狠狠给了李叶一脚,一个没注意,李叶摔了个狗吃屎, “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的!”
,
“你还敢打我,臭不要脸的!”李叶从地上爬起,一脸怨恨地看着王二牛,张蛋和王胖子眼见李叶动怒了掉头就跑, “扑通” 张蛋一时紧张,脚下一滑,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鼻血顿时流了下来, 王二牛踢完一脚便打算跑路,谁知宁远然突然从地上跳起狠狠把他压在地上,王二牛体型比宁远然大不少,却被宁远然死死压住无法起身, 李叶从地上爬起,对着王二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两个天杀的野种想杀人吗!”
远处传来妇女恶毒的咒骂声,李叶听罢停下手上的动作,拉开王二牛身上的宁远然, “赶紧停手,母老虎来了”, 妇女身后跟着鼻子流血的张蛋,来人正是张蛋的娘, “噢哟,不得了了你们,这么小的年纪就敢干这种事,长大了还得了了!”
妇女双手叉腰,宛如一尊战神般屹立在风雪中, 宁远然解释道:“是张蛋自己摔倒的,与我们无关”, 王二牛借此机会爬起身指向着宁远然二人对妇女说道:“就是他们打的张蛋” “就是他们打的我”, 妇女看着张蛋,脸上写满了心疼:“宝贝,不怕啊,有娘在,他们不敢欺负你”,随即恶狠狠地盯着宁远然说道,“扫把星,你想死就死远点,别把你的晦气传染给我家张蛋”, 宁远然只好解释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张蛋也在一旁附和道,“张蛋是自己脚滑摔倒的与我们无关”, 妇人不听二人狡辩,她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见二人还不承认便高声呵斥道:“我家张蛋这么大个人了还会摔倒吗!作为私塾里的学生,一点都不诚实,你爹妈白养你们了吗?”
说到这里,妇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忘了,宁远然你没有爹,李叶他爹不是经常去你家帮忙吗?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什么事情呢?这事街坊邻居可都知道啊”, 说完妇女还朝李叶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宁远然父亲去世后家境越来越差,李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李叶的父母便经常帮宁远然家做事,用李叶父亲的话来说,“都是李家人,能帮就帮”,本事做好事却被有心人说三道四,为此李叶的母亲经常与那帮泼妇吵架。 听到妇人如此恶毒,宁远然平复心情说道:“周婶,请你自重,作为一个长辈这样说话是很没有教养的!”
李叶此时双眼通红,拳头紧握,死死盯着口无遮拦的妇女, 妇女见一个小辈也敢教育自己,刚想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好好收拾一番眼前的两人, 刚好此时村里的里长刚好路过,见状呵斥道:“和一个小孩斤斤计较什么,小孩打闹本就是正常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跑来教训别人的孩子作甚!”
妇人见里长发话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悻悻然离去,坐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咒骂道“呸,扫把星,晦气!”
里长皱眉看着妇人眼中写满了不悦。 眼见妇人离去,宁远然作揖道:“多谢里长解围”,李叶也跟着做了一揖, 里长叹息道:“她可能还会再找你们麻烦,有需要可以来宗祠找我”, 宁远然背起和自己一样高的竹篓再次道谢一声便离去, 里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李叶嘱托道:“李叶,不必在意妇人的恶毒口舌,,宁远然你也一样”, “知道了,先生”,两人说完便朝家走去,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