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老夫人再没有请安时的和蔼,满屋子的人味儿激发了她的本性,此时她的声音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缓缓冲众人吐着信子,用看待死物的目光打量每一个人。“是你?”
“是你?”
“还是你?”
她苍老枯瘦的手指一一划过人们的脑袋,随着她的指指点点,众人的面色一寸寸白了下来。每一个被她指到的人都呼吸局促,生怕自己就是被选中的倒霉蛋。在游戏宣布有人进来拯救他们之前,他们已经在这个鬼化后的恐怖世界呆了46天,每天都是折磨。所有人都遭到了一轮残害,有的倒霉蛋甚至被割了两次肉。没人敢吭气,包括最靠近老夫人的凶戾男。凶戾男此时都要后悔死了,他就不该在得到副本提示后自己溜过来,哪怕被困在那个小院里,跟无脸蜡人待在一起,也好过现在被老妖婆割肉生吃!作为副本里的马夫,他自然而然就得到了前来贺喜的远亲的名单,这些远亲设定都是他从城门口接送的,他的角色自带记忆。没有鬼怪的睁眼杀,还能轻松获得这样重要的线索,与之相对应的,凶戾男身边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新线索,离副本里的主要人物也很远。之前好不容易抓住另一个修复师的,还没等他套出线索,就被那个狡猾的丫头片子反手算计,差点被吓死在那个死寂的小院里。今夜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强撑着出门,阴差阳错的循着动静走到了这里。本来还挺高兴,一路大门洞开,谁想到竟然会被女鬼吓得摔倒,更是被女鬼抓来当两脚羊!Tm的!但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老夫人打量的视线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你,有点眼熟。”
老夫人走到他跟前,在后者恐惧的目光里,勾起了嘴角,“你这身衣裳,是府里的粗使仆役穿的吧?”
“不、不——”凶戾男语不成句,颤抖着否认。“既然我只是觉得眼熟,那你就不是荣寿堂附近做活的人,”老夫人笑容越来越大,脸上细纹凹陷,眼神却更阴沉可怖,“你,是我孙儿那边的仆从吧?”
这下凶戾男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所在的马房,的确紧挨着魏时建的院落。“难为你这样调皮,但半夜的竟然敢往主家的祠堂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开了三道密门,能窜到这里来的?莫不是别家的探子?你外头的主子想借着你做间谍,拿住魏家的把柄,跟皇上面前进谗言,好踩着魏家飞黄腾达?”
老夫人突然挥动弯刀,狠狠戳穿凶戾男的琵琶骨,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恶狠狠的咒骂,“你做梦!老身这就活剐了你,叫你下辈子投胎也不敢投身成魏家的绊脚石!”
“不!不要!”
凶戾男剧烈的挣扎起来,这一瞬间他好像挣脱了恐惧带来的枷锁,双手奋力挥舞,揪住一旁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用力往老啊夫人的方向推。“吃她!吃她!丫头片子年轻肉嫩,”凶戾男怕得鼻涕眼泪齐飞,“女人都是废物,躺在家里养得浑身懒肉,肯定要比我这个男人好吃。您吃她!吃她!”
他不知道这个老太太就是府里的老夫人,但他知道这个老太太不是好惹的。因此不顾那个小姑娘满身伤痕、正在昏迷,拼命的就像拉对方挡枪,以求脱身。老夫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冰冷异常,他却没有半点自觉,还在乞求老夫人能把那个小姑娘抓去生吃,只要自己活着就行。损人利己他一贯的缺德作风。他能被主神选中,是因为被人找上门捅死,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九年前,他醉酒后对一个小姑娘见色起意,把人拖到一个小巷子里准备施暴。因为对方奋力反抗,他内心的暴虐再也关不住了,挥舞拳头,直接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小姑娘的血流了一地,连呼吸声也变得微弱起来。凶戾男骨子里就是个欺软怕硬、遇到事比谁都怂的货色。等他发泄了内心的暴虐,就被对方的惨状吓醒,为了逃避责任,不顾对方满身的鲜血,一声不吭的就拔腿逃跑。如果不是有好心的路人经过小巷,帮小姑娘报警送医,凶戾男就得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没想到他因为故意伤人被关了七年后,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归结于小姑娘的反抗上,专门跟地痞流氓打听了小姑娘的住址,当面公然羞辱。还四处造谣,说小姑娘是个四处勾引人的狐狸精,本身就是做小、姐发家致富的,自己不过是价格没谈拢,就被她反咬一口,栽赃陷害进了牢房。扬言要跟小姑娘全家不死不休。小姑娘的母亲气得心脏病发作,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拿到了病危通知书,小姑娘的父亲怒火上涌,当晚就提刀去了凶戾男的家门口,将喝得醉醺醺的凶戾男捅了十几刀。只可惜,本该死掉的人渣,却被主神选中,拥有了重生的机会。老夫人并不知道凶戾男的来历,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个垃圾做出自己的判断。“你倒是挺有眼力见的,”老夫人的笑容缓缓收拢,“给老身讲讲你的名字,若是个平日就勤勉的,老身也不是不能饶了你这一回。”
凶戾男如蒙大赦,急切的开口,“我叫李鑫晨,是马房的马夫。大公子平日里最喜欢我喂养的马!我很有用的,为了魏家我能上刀山下火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可千万别杀我,因为您再找不到我这样忠心的人了!”
“是么?时建平日里,最喜欢哪一匹马?”
“是枣红色的‘赤云’,正是我喂养的骏马!”
凶戾男,也就是李鑫晨,听到这个问题满心惊喜,根据记忆里的画面,殷切的邀功,“大公子很喜欢您赐给他的鎏金马鞍呢!平日也是我打理的!”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么说,魏家的粗使仆人里,就你不可或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