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讲述,孟凡耐心听完了一个烂俗故事。 某年某月某日。 年轻有为,隐约被定为下代掌教的石坚下山历练,与一苗疆左道女子相爱。 诚然,茅山不禁婚娶,但鉴于道家一派的掌门人必须恪守正道,与旁门撇清关系,故而,石坚决定离开道门,放弃大好前程。 坦白来说,这属实把孟凡震得不轻,没想到心狠手辣的大师伯,曾经竟然还是个大情种。 不过,师门岂是想背弃就背弃的? 师父养育之恩,宗门传道之恩,这些怎么可能就一句话轻飘飘揭过?! 这事被上代掌门知道后,立刻派九叔、四目将石坚追回来,前者负责阻拦石坚,后者则秘密安顿女子。 就这样,石坚因此未能和女子汇合,只得回了茅山。 直到几年后,石坚终于找到机会偷跑出来,并从心软的四目那里,得知女子下落,一路寻访,终于找到了对方。 然而,当他和女子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病入膏肓,死前将儿子托付给石坚,说这是两人的孩子。 对于这一点,四目师伯讲述时,无比确信,因为自己事后特意去验证过,在村落附近找到了一座坟墓,是石坚所立,还给她妻子的名分。 至于托付儿子一事,那一代茅山人都听到过一些风声,据此做些合理推断,也不为过。 况且,原剧中已经坐实了父子身份。 而这段故事的后来,就什么好说了,出于内心亏欠,石坚过分溺爱儿子,甚至谋划要将明令禁止家传的茅山掌门之位,交到石少坚手中。 也正因为那桩旧事,石坚从此恨上当时阻拦自己的九叔。 同样,九叔事后也觉得有些亏欠,主动退出掌门之位的争夺,下山除魔卫道,年过中年选择开设义庄养老,并出于愧疚之心,从此对石坚是礼让三分—— 如此,便解释了原剧中石坚远程操控僵尸王害他,而师伯也装着不知道,努力与石坚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 后来,在家门口看到石坚亲自前来追杀,他仍心存一丝幻想,不愿意和师兄撕破脸皮。 在孟凡眼中,九叔已经仁至义尽,是石坚蹬鼻子上脸了。 自古以来,乃至现在的民国,皆不认同、排斥蛊术、苗女。 汉武帝因巫蛊案杀了数万人。 《隋书·地理志》讲制蛊之法如是说道:“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
《唐律疏议·名例·十恶》对巫蛊的处罚就异常严厉:五曰不道,谓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支解人,造畜蛊毒厌魅。 这些都在《茅山治邪秘本》得以记录,且苗疆巫蛊跟僵尸一样,被单独写成一篇,讲述如何治疗中蛊之人、辨认蛊虫、控蛊之法…… 所以,这段感情本就不应该。 若是真心喜欢,那便等上一等,让本打算传位的上代掌门有时间处理后续影响。 不然,继位之人抛弃道统,跟苗女私奔一事传扬出去,不怕被同道耻笑吗? 也许是先入为主,孟凡听完这段故事,依旧不同情石坚。 “总感觉此行不会安稳。”
车厢内,四目叹息。 什么情情爱爱? 他不懂。 除了男女欢爱,四目认为天地间更多有趣的事情,比如: 逗傻徒弟家乐。 跟隔壁老秃驴斗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凡低语。 看着他那张俊脸,四目好奇道: “师侄有婚配了吗?”
“有。”
顿时,这位三师伯变得八卦起来,询问姑娘哪里人,何时带回来给他们这些长辈见一见。 孟凡无奈,假称未婚妻是在国外游学时结识,家在南洋,很难回来…… 毕竟,阿敏在八十年代的港岛,根本无法跟着穿越。 一听南洋,四目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与向往,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国外,并非崇洋媚外,而是他这一生辗转多地赶尸,却未能得见异域风光,想要看看奇特风物,满足自身好奇心。 不多时。 两人回归正题。 关于引诱鬼王等众入阵一事,四目进行了交代,他们会联手州城隍,提前布下大阵,暂时扰乱省城内鬼物的神识,使之痴痴傻傻,根据本能行事。 在此期间,孟凡与秋生推一车特制豆腐,夜间上街叫卖。 鬼闻到豆腐香,会主动聚集过来分食,而这里面已被施以手段,它们一吃就会四肢瘫软,变得容易对付。 当然,如此重要的事情,必然要有更加周全的准备,而最终打算正是以身为饵—— 无论前一步计划,是否成功,都要如此。 阳气。 这种东西鬼是又爱又怕。 有些女鬼喜欢勾引年轻人,吸他们的气,来成全自己。 不过,道人、武林高手,以及特殊体质之辈,阳气与血气异常旺盛,鬼贪图这些,又畏惧被冲散。 像孟凡这种,修炼帝君锻体术的道士,哪怕鬼神看了都忍不住眼馋。 可修为高者,如鬼将、鬼王之流,已开启智慧,晓得茅山有多厉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根本不敢得罪; 修为低者痴愚不假,却扛不住这种程度的血气,他状态全开,就是怒斥一声,都能让其跪伏在地。 不过,当神识被迷,鬼王们便会忘记一切,将孟凡与秋生当成大补的美味,如同抢吃唐僧肉的妖怪那般,前赴后继。 介时,逃出它们的追杀,一路引入阵中即可。 秋生跟着孟凡,自然是不怕的。 而孟凡对自己有信心。 自始至终,孟凡与四目的交谈,都以法力隔绝,保证不入六耳。 前方不远处。 情况类似。 一辆疾驰的马车中,石少坚戾气深重,他听闻九叔可以金钱开道,请动正三品州城隍出手,立刻眼馋起来,说自己非要这个不可,并怒斥祖师偏心。 见自己这个儿子对神明、对宗祖没有半分敬畏之心,石坚心里不舒服,可看儿子那眉眼,立刻想起了故人临终所托,开口道: “为师再筹划一番。”
“谢谢爹!”
“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一事,你的掌门之位没那么好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