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上柳梢,寝室里的同学们鼾声四起。校园无声,走廊悄悄,人声寂寥。凄凉的夜空悬挂着一轮血月,古老的欧式别墅楼房,屹立在歌轮酒醉的城市边缘,城市酒红的玻璃杯弥漫着诱人而恐怖的气息,风里似乎能嗅到血的腥味,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刺进骨中,仿佛禁锢千年的寒意突然得到释放,让人在大脑无法思考的一瞬颤抖起来,最后的微笑间接被诡异的冰冻了。
战智湛毫无睡意,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说不清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他心里烦得要命。彷徨无计,索性披衣起床,走出寝室。 战智湛在渺无人迹的校园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边闲逛,心中边不断嘀咕着:“他娘的!五更半夜的不睡觉,到处闲逛,自己这不是喝青酱耍酒疯,咸(闲)的吗?”逛了一阵,战智湛忽然发现已经走出了校园,不知不觉之间信步来到了地包三道街22号。单元门还是那个很新的单元门,依旧敞开着。战智湛背着手,打量了一番家家闭户、户户熄灯的小楼,暗自嘀咕道:“他娘的!这不是学自己的偶像《三侠五义》中的北侠欧阳春,夜探虎穴,打探‘白馒头’的宝贝儿子和老婆的下落前儿来过的嘛。可惜没见着小红……” 想到这里,战智湛心中不由得一动,身不由己的绕到了小楼的后面。巧了,整座小楼只有中间那间房屋的窗户没挂窗帘,透出昏暗的灯光,正是他窥视“大白熊”和“九饼”的那扇窗户。战智湛心中“噗通”一跳,也不知道庄建红在不在这间屋子内。庄建红在他危急的关头为他求情的大叫随着徐徐的夜风飘来:“原田,你要敢伤了他,我再也不搭个你了!我和你拼命!你做梦也不用再想和我搞对象!”
忽然,一股呛鼻子的酒味儿扑鼻而来。战智湛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他娘的,准是玉泉二曲!小红这是和谁喝酒呢?这么长的时间没见到自己,小红心里的苦不是一般人能体谅的。小红指定是自斟自饮,借酒浇愁。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沐红衣。老天不公,俺战智湛没有老顽童周伯通的福分,得到小红绣有鸳鸯戏水图的锦帕,作为二人的定情信物。”
战智湛伤感到这里,心中产生了爬上一楼的防盗窗栏,一窥庄建红在没在屋子内的冲动,哪怕是只看一眼庄建红也好。战智湛伸出手刚抓到一楼的防盗窗栏,一个声音阻止了他:“战智湛,圣人‘君子不欺暗室’的教诲你难道忘了?如果是小红一个人在这个屋子中独自饮酒,这么大的玉泉二曲酒味儿,小红一定喝的烂醉如泥。小红醉得如此狼狈不堪,醉得这般不计后果。枉你战智湛号称‘北侠’、‘护花金刚’,咋能干偷窥这种人人不齿的苟且之事?”
战智湛想起来乔十八曾经跟自己说过,那庄建红是修行了三千年的猫仙玉团儿仙子转世投胎。既然是仙子,那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战智湛暗骂自己道:“他娘的!金庸金大爷的《天龙八部》中风流王子段誉对王语嫣敬若天人的君子之风比不了,难道还不如《鹿鼎记》中韦小宝韦爵爷对待阿珂姑娘的一片敬爱之心?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啥揍性呢?”
战智湛不免有些沮丧,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娘的!老子是谁呀?怎么能干出这么臭不要脸的事来!拉倒吧,江湖最高礼节,还是转身走人吧。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战智湛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刚要走,忽然感觉一阵阴风自亮着灯光的窗户刮下。战智湛猛回头,急睁“鉴妖真睛”望去,原来是几天前在海哥家打跑的“食人精气鬼”和“伶俐鬼”搀扶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仙女飞到地上。这仙女明艳绝伦,不是庄建红是谁! 庄建红一扭头,也看到了战智湛,惊叫道:“哦……战哥……战哥你快救救我!”
战智湛大吃一惊,举目凝神望去望去,只见庄建红那张明艳绝伦的俏脸此时变得犹如死人般青白,更为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鼻子和嘴鲜血狂涌,显然不是活人的模样。 战智湛惊怖已极,大叫道:“小红,你这是咋……咋的了?哎呦……” 原来,战智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庄建红身上,方寸已乱,头上“啪”、“啪”挨了“食人精气鬼”手中的招魂幡两下。“食人精气鬼”调笑道:“记住了吗?这是萧峰萧大侠所传三十六路《打鬼棒法》中‘棒打鬼头’一招。今日用来打你这装大瓣儿蒜的恶鬼,长长记性!”
“食人精气鬼”招魂幡打得这两下,虽不甚疼,但是极具侮辱。战智湛一瞪眼,骂道:“得意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你个洗脸盆里扎猛子的无知小鬼,竟敢打你家战爷爷!你仗了谁的势?可恼哇!可恨!‘护花金刚’在此,还不快快放开玉团儿仙子!待你家战爷爷把你们两个小鬼打成鬼中鬼,送往鸦鸣国!哇呀呀……” 谁知,那“伶俐鬼”一点也不怕,反而冷笑一声,说道:“我和小精子奉师尊之命前来锁拿逃逸的猫妖。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恶鬼,如要性命,就赶紧回家躲被窝里抱孩子去!”
战智湛大怒,正想动手,庄建红却大哭着喊道:“战哥快跑,你不是这两个恶鬼的对手!小红已去,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君有情,妾有意,只恨老天不公,你我不能长相厮守!”
战智湛的泪水“哗喇喇”的流了下来,他“哼”了一声说道:“老子不是这两个恶鬼的对手?哼!铲除罪恶的土壤,才是真正除恶的善业。只可恨老子前些日子以妇人之仁姑息了这两个恶鬼的恶行,这才使得这两个恶鬼的鬼爪伸向了小红。唉……老子这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老子这就痛下杀手,杀了这两个恶鬼,弥补恶业!”
战智湛话音未落,长啸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那柄“玄阴七宝刀”。战智湛想都没想,一招《梁氏刀法》中的“踏破贺兰山缺”,就向“食人精气鬼”劈去。不料,那“伶俐鬼”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哭丧棒已经向战智湛当腰扫来。一股强劲的阴风刮得战智湛睁不开眼睛,他急忙变招,“当”的一声架开“伶俐鬼”的哭丧棒,顺势一个“七星步”,一招“三十功名尘与土”削向“伶俐鬼”手臂。让战智湛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脚竟然迈不出去。 幸好“伶俐鬼”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冷笑了一声,和“食人精气鬼”抓着庄建红就跑。 庄建红扭回头大哭道:“战哥!战哥!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寸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人天生心欲做恶,意志薄弱,神便说,人须为自己的罪负责,因为他被赋予了自由的意志,而真心悔罪者,神便从他的身上把罪除去。战哥!战哥!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来生来世,再为夫妻!”
“放下小红,饶你们不死!”
战智湛急了,拼尽全身的力气,拔脚就追。可是,一双腿就像骤然之间解脱了束缚,战智湛用力过大,身体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战智湛猛然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淋漓。他娘的,幸好是南柯一梦。他心中暗想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他娘的做的啥怪梦?唉……很长时间没见到小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凭‘食人精气鬼’和‘伶俐鬼’这两个小鬼岂是老子的对手?这两个恶鬼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在老子的梦中去捉小红。是可忍孰不可忍!待老子问问鬼友乔十八,这两个恶鬼躲于何处,老子赶了去,打断这两个恶鬼的鬼腿!”想到乔十八,战智湛又想起了在海哥家发生的事无处不透着诡异,那“食人精气鬼”和“伶俐鬼”的师尊不知道是谁,令这二鬼来海哥家到底干什么。看来,这二鬼被乔十八捉弄了。“卫道士”和罗英杰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乔十八迷幻之后,走进海哥家的。那“伶俐鬼”见了“卫道士”就挪不动步了,说什么吸食了“卫道士”的魂魄能够增进修为。战智湛心中暗骂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他娘的是什么歪理学说?瘦猴子哪个师娘教的!”
另外,在二哥武友义家,两个杀手的来历武友义分明已经看出来了,却不愿意对自己说。却警告自己不要乱打听,最好忘了这件事。武友义不说也罢,这件事乔十八也许能说明白。没准儿在二哥武友义家出现的杀手,和乔十八甚至整个冥界都有关系呢。 战智湛的大脑快速转动着,他又想那个杀手手中的枪明明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可惜在扣动扳机时卡壳了。难道,杀手手枪关键时刻卡壳也是乔十八在暗中相救?这么多疑惑,战智湛更想见到乔十八问问了。但是,他在暗中呼唤了几次乔十八,也没有动静。战智湛又想到若不是武友义及时击毙了杀手,自己几乎命丧杀手的刀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战智湛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环视了一遍寝室内鼾声四起的同学们,点燃了一支武友义家里闹刺客那天,武友义送他的“群英”牌香烟,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忽然,战智湛的脑海中出现了梦境中庄建红七窍流血、青白如死人般的俏脸,不由得忧心起来。但随即又自我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别自己吓唬自己!梦都是反的……” 战智湛虽然不断自我安慰,但耳边始终萦绕着庄建红凄惨的声音:“战哥!战哥!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寸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人天生心欲做恶,意志薄弱,神便说,人须为自己的罪负责,因为他被赋予了自由的意志,而真心悔罪者,神便从他的身上把罪除去。战哥!战哥!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来生来世,再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