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无数的修者踏剑朝着风止而来。 想来是受了腰间玉牌的指引,风止冷冷地看向玉牌,玉牌之上刻着五个大字——坤灵殿风止! “既然这世人负我,我便斩尽世人!”
玉牌被风止抛起,一击过去,玉牌化作了齑粉,伴着白雪而落。 人间,终是不值得! 此后人间再无坤灵殿,叶近川弟子的风止,唯有屠戮世人的疯子! ……………… 这个梦好长! 叶近川缓缓睁开眼来,黄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他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风止。 梦醒了,他却还在梦里。 这个梦中梦,实在是太过残酷了,此梦何解呢? 风止脸上还挂着泪,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叶近川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可还没有触及她的面庞,手便被人紧紧地钳制住,他停了动作。 “你想做什么?”
风止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和她盖着一床被子的叶近川,难道他是想趁着我睡着了杀了我吗? 叶近川继续伸手向前,直到将手探到风止的脸上,擦去眼角湿润之物,风止便愣愣地望着他。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风止抓着叶近川的衣领,将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止儿,你本是临世之仙,不该是这副模样的。”
叶近川疼惜道。 “呵,呵呵……小狐狸出来过?她和你说的?现在你知道了,我和她是一个人,你倒是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啊。”
风止更加气急,自己的一道魂灵却是勾住了自己喜欢的人的魂。 “放下吧,好不好?”
叶近川低垂着眉眼,他深知自己已是没有资格去劝她了,因为世间将她变成这幅模样的人中,他也在。 “放下?放下什么?师父——叶近川——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一直乖乖听你的话?”
“杀一人,你于悔思狱悔思了六年,你可悔思出什么了?你不惜花六年的时间为一个死人费心,却欺瞒了我整整六年,叶近川,你也和这世上人一样,待我不公。”
“你让我放下,凭什么?就凭你挂了我师父的名头吗?数十年的师徒之情,你可认真过半分?你敢说你每日看着我想到的不是小狐狸么?”
“你以为我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你以为我想的吗?”
“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和你一起造出一个清平人世,而后偏安一隅,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于市集中过着最平凡不过的日子。”
“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是你毁的,你消失六年,我替你于人间斩恶,我想替你寻到那样的世间,可……我的心思终究是白费了,叶近川,你,亦不值得。”
“对不起……” 风止一手轻捏着叶近川的喉咙,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而后抚过他的耳畔,笑着:“呵,我怎么敢受师父的一声对不起啊! 师父,不若我给你个机会,你当我夫君,我奉你为这世间之主,让你来主宰这个世界,世人的死活,你来定,可好?”
“……”叶近川合上了双眼,呼吸不由地变沉,他不敢去看她,被指尖所抚摸过的地方,皆酥麻难耐。 “师父,你脸红什么?”
风止凑近叶近川的耳边笑着:“止儿的身体里面可是住着你心心念念的小狐狸呢。”
嘴唇贴近叶近川的脸,两人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吸,叶近川忽而双手扶住了风止的肩头,他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 他是她的师父,也只会是她的师父! “你很怕我?呵。”
风止冷笑着:“无趣!”
一把将叶近川推倒在床上,风止起身出了门去,明明房间里面的窗户还是开着的,怎么会如此燥热? 叶近川咽了下口水,额头已经生出了冷汗。 “呵,师父啊师父,你可知你刚刚的模样像极了什么?”
门外传来了风止的笑声。 “……”叶近川没有回答。 “像极了街头被调戏的小娘子,哈哈哈哈……” 说完这些,风止感到心里很痛快,比杀人时还要痛快,可那短暂的快意过后,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像是空了一些什么。 所以说,这个梦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她最终又如何了? 此后的多少岁月,风止愈发喜怒无常,时不时地便对着叶近川发泄,言语辱骂,肢体羞辱,可每每瞧见叶近川忍让不安的囧态,她便气急离去。 突然有一天,她喝得醉醺醺地来找叶近川。 “师父?呵呵,走,止儿带你去个地方。”
拉着叶近川的衣袖,摇摇晃晃地跑到了殿里一个比较偏的地方。 叶近川不解,却也是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师父,你看——”风止指着一颗枯树痴痴地笑着。 “看什么?”
叶近川虽不解,但还是循着她所指,一脸疑惑地看着那棵枯树,看样子已经救不活了。 一道术法从风止的指尖迸出,融入了枯死的树干中。 忽而那树干之上伸展出许多条枝丫,那枝丫之上长出了翠绿的树叶,而后树上开出了许多洁白的小花。 “小狐狸教止儿的,师父,好不好看?”
风止已经醉得站不稳了,抱着叶近川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笑着,看着身前的花树,笑得像个孩童一般。 叶近川低着头望着风止,眼中透出了少见的平静:“好看。”
若是你从始至终都是这个样子该多好啊,待我梦醒,我一定要阻止所发生的这一切,我一定不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止儿厉不厉害?就学了一遍,呵呵……一遍就学会了……这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枯木逢春!”
风止笑得很傻,她醉酒了之后总是像变了个人一般,一觉醒来,怕是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叶近川任她拉拽着自己的衣角,静静地听着她说笑。 一阵风来,白色花瓣纷纷飘落,如飞舞的雪花一般,散落在两人的周围。 “哇……”风止激动不已,用手去接。 一片白瓣落到了风止的发间,叶近川不禁伸手捏起,风止感觉到他的动作,愣在了原地,呆呆地转过头来。 不知为何,泪悄然滑落,身边人的那个人一直都还在。 “师父……止儿是不是在做梦啊?”
风止扑进叶近川的怀里。 叶近川抚着风止的头笑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