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夜袭,三班长布置的手榴弹防线没有起作用,一个没有炸。陈昊天和三班长一起安排的两个哨兵——两个哨兵是躲在树杈上的,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越南人干掉了。越南人已经摸到了离他们只有七八米的地方。
这样的情形,让陈昊天后怕不已,越南人恐怕比咱们更擅长夜战。 “拿上枪弹,走!”他们拿了不少越南人的枪弹,赶快撤离了。 跑到天亮的时候,大概离原来的呆的地方有七八里了。 他们现在只有12个人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当然那不是枪伤,而是树枝石块的擦伤刮伤。他们也不知道是否有越南人跟在身后——多半会有,昨天晚上那恐怕只是一小伙越南人,说不定今天就是大部队。谁知道呢? 不过最大的麻烦来了,他们眼前出现了岔路。这峡谷竟然分出岔路了,左边一条,右边一条,该往哪里走? 陈昊天让三班长带着大家就地休息,并保持高度警戒,昨天晚上的事情足以说明越南人不是善茬,必须特别小心。陈昊天自己则爬到山上去侦查, 当陈昊天刚爬上山的时候,越南人的大喇叭又突然响了。 “尖刀排的战友们,我是冯增明,首先要祝贺你们昨晚的成功,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找到了峡谷,我们的地图上可是没有的。你们不仅找到了峡谷,还打死这边20人,还成功突围了。我估计是三班长官复原职了吧?或者还有什么人在帮着他吧,比如新来的一班长?肯定是他们在指挥你们,靠那个搞政工的排长你们可能早都死在448号高地上了。”
448号是他们的阵地的代号。 “客观的说,你们很成功,要祝贺你们。我估计你们现在到岔路口了吧?”
冯增明的话让陈昊天吃惊不小,难道我们的全部行动都在这个家伙的眼皮子底下?他就那么厉害?不过,陈昊天冷静一想,从昨晚的营地到这里,大概多远花多少时间,这个不难算,有张地图就可以算出来了。再者这是越南的国土,他们对这里的山川地形肯定是熟悉的。昨晚他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来,也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这峡谷吧。 昨晚咱们能够脱险,也真是幸运啊。 陈昊天突然激灵了一下,既然越南人对峡谷更了解,昨天晚上一边派兵追击咱们,一边又派兵在峡谷出口或者就在岔路口等着咱们,他们做这些事情都是来得及的呀。陈昊天汗水都下来了,越南人一定就在附近。 果然,在陈昊天心急火燎地下山的时候,那冯增明又在喇叭里喊道:“战友们放心,岔路口没有伏兵,这边原本打算就在岔路口伏击你们的。是我阻止了他们,你们可以想想,如果这边伏击你们,无论你们警惕性多高,多能够打,恐怕你们中至少有一半的人会倒下,永远回不了家。不管你们怎么想吧,是我冯增明拯救了你们,拯救了生命。战友们,我为什么这样做?那是因为我觉得双方都没有必要再死人了。战友们,峡谷你们是出不去的,到处都有伏兵在等着你们,你们已经陷入围追堵截中,你们能够坚持几天呢?你们最后只能是弹尽粮绝,战友们,真的没有必要再死人了。”
陈昊天此时已经下了山,找到了三班长他们。 “战友们,听好了,这边现在有个非常好的建议,你们交出那个政工排长,你们其他人马上可以坐车回国。战友们,你们走岔路口的左边,走右边是向南走,离边界会越来越远。你们走左边,大概一个把小时你们就可以看到出口,哪里有条马路,我就在那里等你们。记住这边只对那个政工排长感兴趣,把他交出来,你们其他人都能安全地回国,越南人已经跟你们准备好了车。你们赶快到公路边来,找个人来谈谈。”
陈昊天,三班长和战士们都不由望向了排长,排长此时面如死灰,声音也在发抖, “你们……你们不能够把我交给越南人……你们 敢这样做就是叛国……枪毙你们……” 三班长眯起眼看着排长, “你还想枪毙我们呀?没有我们你早死了,明白吗?”
三班长话里充满愤怒,陈昊天把三班长拉到了一边。现在不是吵架斗嘴的时候。两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越南人突然对排长感兴趣,可能是他们了解到了什么。 陈昊天说,“排长会不会身份特殊?”
三班长也冷静点了,想了想,说,“现在想来,他恐怕真的身份不一般,”三班长道,“他上任的时候,团长竟然亲自来训话,要大家坚决服从排长的命令,一个小小的排长上任,竟然惊动团长,这确实不一般。”
三班长又接着道,“你看他的打火机和照片……” 陈昊天点点头,那种打火机他还只看到师长有一只。 “如果他很特殊的话,我们的麻烦可能更大。”
陈昊天道,三班长点点头,“老弟,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还没有。”
陈昊天说,“不过,可能我们没有更多选择。”
陈昊天分析道,“越南人对我们肯定是围追堵截,穷追猛打。我们只能在峡谷里和他们周旋,我们坚持不了几天。我们肯定能够消灭掉不少越南人,可是我们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最后肯定是弹尽粮绝。要么战死,要么被俘,可能我们只有听冯增明的。”
三班长压低声音, “老弟真打算把他交出去?”
陈昊天说,“牺牲他一个人,能换咱们11人平安,他不是该为此牺牲自己吗?”
“老兄,说真心话,从个人感情上讲,我真不喜欢他,牺牲他一个人,就能够让我们11人平安回家,我举双手赞成。不过,我看你老弟并不会真把他交出去的。”
陈昊天点点头,“不过,我们只能从这里想办法,你觉得呢?”
可是能想什么办法呢? 陈昊天说,“我眼下还不知道,我想先见见冯增明。”
三班长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冯增明不简单,越南人恐怕更不是那么简单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充分说明咱们不可以小看了越南人。坦率说,我觉得我们全军恐怕还找不出一只部队能够像越南人那样,破掉你的手榴弹阵,悄无声息地杀死你的哨兵,摸到你身前几米而不被发现。”
陈昊天一下紧张起来,对呀,三班长说的有道理呀。 “老弟你再想想,我们已经是越南人的瓮中之鳖,我们没有任何资本跟越南人谈条件,越南人为什么要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真怕咱们把排长给吃了?或者真是怕死几十个人?恐怕都不是,恐怕是冯增明和越南人的阴谋。他冯增明反正已经投降,如果他能够骗咱们上当,让越南人不费一枪一弹,不死一个人就俘获我们全部。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陈昊天真觉得惭愧,他一把抓住三班长, “老兄,还是你想得细密。”
“不是我想得细密,是我比你更了解冯增明。越南人有他帮忙,就真正是知己知彼了,而我们呢?知彼,我们做得肯定不够,可以说从昨晚交战开始,我们才稍稍了解了越南人。知己,则更荒唐,越南人都知道了排长的身份,而我们自己还蒙在鼓里。我们不知己不知彼,哪能不处处被动。”
三班长这话让陈昊天打心底佩服,说真心话,三班长说自己几年前就可以提连级,这话不是大话呀。让他当营长也是恰当的,咱们的部队真的需要三班长这样的人呀,让他退伍转业,对部队也是损失呀。 陈昊天的思绪飞速地转动起来,是的,我们很被动,那是因为冯增明和越南人都知道我们要往北走,我们想回家,他们只要拿张地图都可以计算出我们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他们完全可以预先设伏,等我们钻进套中,他们想在那里伏击就可以在那里伏击。比如眼下,我们走左边走右边,都可能遇到埋伏,冯增明说没有伏击就没有嘛?有那么简单嘛?我不应该把越南人和冯增明想那么简单。昨天晚上就是明证,如果说之前死的战友和我无关的话,那么从我把大家带进峡谷的那一刻起,他们信任我,他们的生死就交给了我,我得对他们负责。昨晚的那两个战友的死,我陈昊天有责任,我怎么可以想得那么简单。 陈昊天心里很是懊悔和自责,三班长真是一个好帮手呀,有他是真好呀。 现在咱们要小心,要加倍小心,不能犯错,犯错就一定会害死战友。必须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办,最重要的是要摆脱眼下被动的处境。陈昊天想了一会儿,对三班长道,“老兄,我们先退回峡谷,”陈昊天说,“我们拼命北撤,一心想尽快回国,这一点恰恰正中了越南人和冯增明下怀,这是我们眼下被动的根本原因。”
陈昊天说,“我们要摆脱被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够让敌人猜到我们要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陈昊天说,咱们退回峡谷,再兵分两路,自己负责迷惑追兵。三班长则带着人趁机打越南人的埋伏。三班长眼睛亮了, “老弟,你的意思就是咱们不急着走了,就在这跟越南人打游击?”
“对,越南人不是一直以为咱们在逃吗?现在咱们不仅不逃不躲他们,咱们还迎头而上,越南人绝对想不到咱们敢这样干,咱们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班长拍了一下大腿,
“干!咱们这叫主动出击。”“对,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