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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二 章(1 / 1)

深夜,关有良将灵茸拿出,自己进行鉴定。姜二翠奇怪地问:“你能鉴定还找冬狗子干啥?”

“你懂什么?那是糊弄日本人的。”

然而,他充满信心的鉴定却以失败而告终。自从他知道灵茸的鉴别方法后,并没有放在心里。因为他不会想到灵茸会落到他的手中。他不过是以能否得到这个方法为标准,考验一个人对他的忠诚度罢了。

他怒气冲冲地找到梅亦香,说她欺骗了他。梅亦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告诉关有良,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关近山的事情就是告诉了关有良那个秘密,那个只有鹿达官才能掌握的秘密。她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换来的却是骗子的名声。

肇面三来到冬狗子的住处六品叶沟。冬狗子就是那个采药老人,独眼老狼像一条狗趴在老人身边,肇面三十分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

听说灵茸回到鹿趟子,老人淡淡说:“灵茸回来了?要鉴别也容易,可以将灵茸供上,请求神灵的指点。”

说完,冬狗子不再发一言。独眼老狼几次站起来,对着肇面三呲牙。肇面三不敢再呆下去,匆匆下山。

听说冬狗子办法不过是要求助于神灵,荒木笑了笑。

“荒木先生不同意吗?”

“只要鹿达官先生没有意见,我并不反对。只是有一个条件。倘若神灵认为灵茸是真的,就要将其做为特产株式会社的股份入股鹿趟子。”

“这……”真是歹毒透顶!关有良心中骂道。不过,这样一来,灵茸就不会离开鹿趟子了。

“荒木先生,这不是件小事,我还要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

在哈达岭的中部,有一座莲花山,五座如莲花般的山头一字排开,山下有一条清溪流过。中间最高的山上建有一座山神庙,里面供着三座石像,相传是数百年前清太祖努尔哈赤来此会猎时,官兵凿刻的。石像刻制粗糙,五官难以辨认,也说不清是什么山神。每年割茸之前,母鹿生崽之后,关有良都要到这里来焚香磕头,以求保佑。平常遇到难以决断之事,也来求神问卜。这是鹿趟子多年传下来的规矩。荒木对中国人的这套做法历来嗤之以鼻,但他对长白山的崇敬之心却使他爱屋及乌,不允许他对关有良供奉长白山山神之举表示异议。另外,关有良所说的种种疑团也确有弄清楚的必要。看来,他此次想拿走鹿茸,并非易事。不过,只要鹿茸还在鹿趟子,日后总会有办法的。

“鹿达官先生,可以按你说的办。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若是这架鹿茸再出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你必须清楚,这架鹿茸不是你的,只不过是暂时寄存在你这里而已!”

荒木走了,关有良恨恨地骂道:“你个小日本儿,拔什么豪横!”

灵茸到手的欢乐,被那个神秘的老头和居心叵测的荒木一搅和,踪影全无不说,反而惹出了更多的烦恼。虽然用缓兵之计支走了荒木,但他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琉璃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告诉赖传久木箱里是一架鹿茸,惊讶的神色溢于言表。

赖传久点点头:“你亲眼看见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琉璃琐对赖传久已经由依赖变成崇拜,不解地问:“赖大哥,就是一架鹿茸呗,大爷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不,这可不是一般的鹿茸。它出自宫中,肯定是早年关家鹿趟所贡,货真价实的关记鹿茸。辨别真假关记鹿茸的办法也许就在这架鹿茸上……”

“这就是你说的,箱子里的东西和你此行的目的有关吗?”

赖传久认真地说:“难道不是吗?”

“哦,我还忘了说,有一个日本人,鹿达官叫他荒木,就是他把箱子的来龙去脉问了半天!”

“日本人?”

赖传久吃了一惊。又有一个外国人插手此事!那个神秘的老头儿送给他箱子时,虽然没明说是从外国人手里得来的,但他说要把箱子送给“第一个见到的中国人”,话里有话呀,岂不是说箱子不能落到外国人手里吗?

不知为什么,荒木问她有没有别的东西这件事儿,话到嘴边,她咽了回去。

看着赖传久凝眉沉思的样子,琉璃琐吃吃地笑了:“早知道你这样看重它,半路上送给你不就完了?唉,都怪我大爷,不早告诉我!”

赖传久瞪了她一眼:“不告诉你还出了这么多的事,要是告诉了你,你怕是连奉天城都出不来!”

虽然语调平稳,但字字都折射着不安。

“你又吓唬我……”

“我吓唬你?你知道我在县公安局看见谁了?穆立!”

“穆立?他在公安局干什么?”

“他是个警察,人家都叫他狼七警长。”

“你说什么?穆立是个药商呀,怎么成了警长呢?”

“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他穿着一身警服,人们对他毕恭毕敬,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实话跟你说,从奉天到逃鹿镇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打箱子的主意。若不是我跟着你,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是为了得到鹿茸吗?”

“都到了这一步你还不相信吗?”

穆立怎么会是警察呢?不太可能吧……不过,一路上赖传久的许多猜测和预言都成了现实呀……琉璃琐收敛起笑容,不无忧愁地看着赖传久:“那……赖大哥,谢谢你了。你告诉我,你真想得到这架鹿茸吗?”

赖传久看看琉璃琐:“我能不能得到它并不重要,鹿茸是你的,你已经把它送到了关家鹿趟……”

“可大爷是让我把鹿茸送到关近山手里,只是送到了鹿趟子,还不算完成任务。”

“关近山?他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任务不可能完成了。”

“关近山死了,我可以把灵茸带回去,不能让这些人抢来抢去的。”

“琉璃琐,你现在就回三宝营子。就是你大爷活着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已经把木箱送到了鹿趟子。至于别人对木箱是什么态度,如何处理它,那就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了。”

琉璃琐低着头,紧咬下唇。赖传久的话显然打动了她。如果至今为止,她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着什么,或许已经走在回三宝营子的路上了。可是,自打刚才她看见那架鹿茸的一瞬间,忽然觉得眼前光亮一闪,掉到鹿窖前的王子鹿浮现在面前。原来,鹿茸是长在这样高大威猛的梅花鹿头上的!她不敢想象,鹿茸会和那美丽高贵的头颅分离。离开头颅的茸角可以叫鹿茸,可是,鹿呢?它还是原来的梅花鹿吗?穆立、关有良、关维,还有那个日本人,他们都想得到木箱,原来是想得到王子鹿的鹿茸!这架鹿茸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她体谅到大爷的良苦用心,这架鹿茸在这些人眼里,不亚于价值连城的珠宝。从她上路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众强人眼中的目标,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全是因为这架鹿茸啊!只有她蒙在鼓里,虽然一路上焦急、惊吓不断,却因原因不明,多少减轻了种种压力的程度。

“赖大哥,那……你能帮我把鹿茸弄回来吗?”

琉璃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赖传久。

赖传久没有回答。他从琉璃琐的目光里看到了她的想法,可是,在几次险境面前,连自己都差点儿吓破了胆,几乎退缩,特别是见到警察也插手此事,更是想退避三舍。琉璃琐一个弱女子,还能经受得起讨回鹿茸的波折吗?

“赖大哥,你是不是嫌我是你的负担了?”

琉璃琐有几分畏惧地问道。

“不是……”赖传久走上前,把手搭在琉璃琐的肩上,以此减轻她的压力。“琉璃琐,这架鹿茸是怎么回事你都知道了,你虽然没有完成大爷的嘱托,可是,到了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再往下走困难会更大的。”

“嗯……好像是这样。”

琉璃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你能回答一个疑问吗?这个疑问不弄明白,这架鹿茸要不要都没关系了。你说,我大爷为什么要把鹿茸送回鹿趟子,还一定要交给关近山?”

赖传久愣往了。老太监死前,似乎只留下一个送木箱的嘱托,实际上他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疑团,木箱只是解开这个疑团的一个线头而已。他冒着杀头的危险从宫中弄出鹿茸的初衷,不是为了送回鹿趟子吧?即使要送,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到了快要咽气的时候,才产生了这种想法?他是在等待什么吗?

“不简单那,琉璃琐,把阴间的疑问来问我!”

琉璃琐得意地看着他,“答不上来了吧?那你就帮助我把这件事弄清楚,好不好?”

赖传久打心眼里愿意帮助琉璃琐,他觉得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疑问了。

“我才知道,箱子里的鹿茸很多人都想得到它。赖传久,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呀!”

琉璃琐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肩膀。

赖传久心中一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姑娘这样毫无顾忌地叫他的名字。这声音里包含着多大的信赖!他即使不敢面对琉璃琐无助的眼光,也不会无动于衷。

“琉璃琐,你要知道,为了这灵茸,已经死了许多人……”

“你害怕了,是吗?灵茸放在我家里二十年,也没见它惹来什么灾祸,肯定是因为人们争来抢去才遭殃的。这和灵茸有什么关系?”

“你真要把灵茸要回来?”

“这是我的习惯。要么不办,要办就办个清楚明白。就算你不管我,我一个人单枪匹马也要干下去!”

赖传久没想到,看似羸弱的琉璃琐竟会这般刚强,相比之下,自己反倒是缺乏阳刚之气了。

“琉璃琐,你别紧张,我一定帮你把灵茸拿回来。可是现在不行……”

琉璃琐没有想想,在所有想要得到灵茸的人当中,就属赖传久势单力孤,强取豪夺怎是这些人的对手?他只能在夹缝中寻找机会,耐心就是手段之一。琉璃琐担心那些如狼似虎的人随时会把灵茸切成碎片,不停地转着圈子:“完了,这下子可完了……”唠叨得赖传久心烦。

二人焦虑不堪之际,关鹿来了,说是她母亲请赖传久过去,有事情要问他。

“肯定是与灵茸有关的事情!”

这是赖传久心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他的脚步有些迟疑。

琉璃琐问:“咋地,你不想去了?”

“我见过这个女人,没想到她识文断字,就是她的嗓子像我们那里的喊口婆,是个豆沙嗓………”

“啥喊口婆豆沙嗓的,我咋听不明白?”

“啊,喊口婆就是帮人哭丧的,豆沙嗓就是哑脖子……”

“这让你害怕了?”

“不……”赖传久轻轻地摇摇头。他离开梅亦香的时候曾想过,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和梅亦香讨教,以后该怎么办。他觉得,这个老太太身上笼罩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神秘莫测,充满吸引力。

见到梅亦香之后,赖传久发现自己的感觉有些偏差。梅亦香问了灵茸失而复得、又被关维抢去的经过,但她更感兴趣的是送给赖传久木箱的老头儿,要赖传久详细描述老头儿的穿戴长相,不厌其烦。赖传久心想,怎么和关有良一样,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如此看重,甚至超过对灵茸的关注?赖传久说完了,梅亦香久久地坐着,眼神发呆,一动不动。有了上次的教训,赖传久不敢贸然说话,默默地陪着。

“赖先生,今天我们的谈话请不要对别人说。”

梅亦香以这样的嘱咐结束了他们的见面,打断了赖传久想进一步了解情况的想法。

关鹿向他使个眼色,两人走出屋外。

“赖先生,你和我妈都说了些什么?”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关小姐,我没说错话吧?”

赖传久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感。

“和我母亲见面的事你不要乱说,这件事要是哄扬出去,在鹿趟子会造成混乱的。”

听说箱子里放着灵芝杠,关鹿心潮起伏。不用说,母亲心中的痛苦和灵芝杠有密切的关系。她从内心深处感谢琉璃琐和赖传久,他们刚来不久,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把一潭死水掀起了滔天大浪。但是,她也为他们的处境担忧。那些不愿暴露秘密的人,不会放过他们两人的。这样的话,关鹿还不可能明白无误地告诉赖传久,只是提醒他:“你是外来人,有些事情陷得太深没啥好处。”

关鹿望着远处的群山,表情漠然。赖传久不知道这番话是关心还是威胁,但他很明白,想不陷进去也不可能了。

“下一步,赖先生做何打算?”

关鹿问。

“我要办的事情还没办完,恐怕还要耽搁一些日子。”

“赖先生可要千万小心!”

这已经是关鹿第二次提醒他了。与冬狗子只是一面之交,太可惜了。不管有多少困难和危险,赖传久还真想再见见他。赖传久相信,许多与神鹿灵茸有关的秘密,就藏在他的身上。这些秘密不仅关系到他此行的目的,也与琉璃琐提出的疑问有关。刚到鹿趟子的时候,他帮助琉璃琐是出于男子汉的责任感和义务感,此刻,灵茸已经把他们俩紧紧地拴在一起,难分彼此了。

关鹿发现,母亲见过赖传久以后,变得更加呆滞,常常是

一整夜不睡,拿着大烟袋出神。她有些后悔,不该让母亲见赖传久。这个南蛮子嘴上没有把门的,谁知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

关鹿告诉赖传久,傍晚时在树林里等他。

看看太阳快落山了,赖传久走进树林。关鹿告诉他,要跟他说一些鹿茸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的态度为什么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也许,她要告诉自己识别真假关记鹿茸的秘密吗……

想着想着,突然脚下绊了一下,接着身子就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只吊网吊了起来。

他惊恐地喊着:“救命!救命……”

耳边却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别喊了,喊破嗓子也没有用!”

却是关鹿,正在吊网下面看着他。

“关姑娘,快救我下来呀!”

“救你可以,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赖传久这才明白,中了关鹿的圈套,心中有些忿忿不平。

“关姑娘,我一直很敬重你的。想打听什么事情尽管问好了,何必这样呢?”

“这么说你是不想回答了?”

关鹿解开吊网,赖传久重重地跌在地上,仿佛连骨头都散了架。天呐,关鹿是认真的,惹不起,惹不起!他痛苦的说:“姑奶奶,别礅了,问吧……”

“我问你,那天你和我母亲都说了些什么?”

“那天……她问什么我说什么,没敢多一句嘴呀……她问我从哪儿来的,是干什么的……对了,你不是一直在场吗?”

“胡说!你临走前,我妈用大烟袋又画了几个字,问的是什么?”

“没什么呀……”

“我看你是欠礅!”

关鹿说着,又将吊网拉了起来。

“别,别,我说……你妈只是问了问那个冬狗子的事情……”

“什么?问冬狗子的事情?你又骗我!行了,我也不问了,就把你拴在这儿,过不了大半夜,就让小咬吃光了你!”

赖传久连声求饶,说梅亦香就问了冬狗子的事。

关鹿看赖传久不像是说谎,觉得奇怪。冬狗子是这一带有名的识药专家,都知道他,母亲向一个外来人打听这些干什么?自从赖传久和琉璃琐来了以后,母亲就显得心事重重,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打假来的吗?”

“不像……”

“那就是因为灵茸回来了。”

关鹿想了想:“这倒是有可能。”

“关姑娘,这么说我还是立了功的呢,还不把我放开?”

关鹿将赖传久放出吊网。

赖传久喜出望外,自认为自己为灵茸回归立了功,竟然向

关鹿提出,要看看呦呦。

关鹿冷笑一声:“赖先生,给你点颜色你就敢开染房!你以为你把灵茸送到大广川,你就是头号功臣,可以发号施令吗?再说,呦呦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吗?”

赖传久万万没有想到,这件对关鹿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会遭到拒绝。

看到赖传久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关鹿心中好笑。“我告诉你吧,灵茸回归,不一定是好事。”

“是吗?”

赖传久不屑地笑了笑,认为这是关鹿拒绝他的借口。是啊,他虽然刚来到大广川,但他已经知道灵茸的份量。不仅各路人马对它的抢夺达到白热化的程度,不久前轰动全县的比茸事件也足以说明一切。

关鹿看了他一眼:“赖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能说,灵茸没有现身之前,你们的处境很危险;灵茸现身后,这危险将进一步加剧……”

赖传久不停地摇头:“关姑娘,危言耸听,完全是危言耸听!我到大广川是来买药的,你为什么非要赶我走呢?”

“只是买药吗?你不是还要调查假关记鹿茸的事情吗?”

“这有什么?能查就查下去,查不下去就算了。”

“事情如果像你想的那样,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就好办了!可是,你们已经和灵茸搅在了一起,想脱身是难上加难。”

“有这么严重吗?”

“我跟你说过,当年灵茸贡入皇宫中的时候惹过祸,死过人,它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东西。”

“我不信。药材就是药材,它有什么不吉利?它不吉利,日本人和鹿达官还这么看重它?”

“赖先生,看起来我很难说服你,那就等着瞧吧!”

关鹿走了。赖传久感觉到,关鹿的态度是认真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灵茸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肇面三将鹿茸回到关家鹿趟的事告诉肇皇袋子,肇皇袋子说,若是鹿茸就是出自皇宫的御药房。只不过就是一味药,值得这么多人争来抢去吗?肇面三说,现在市面上假关记鹿茸流行,灵茸不仅是真货,还是关记鹿茸中的极品,它能不珍贵吗?事关关记鹿茸的制作技术,更是宝中之宝了。肇皇袋子说,那场大火告诉我,这架灵茸果然是大不吉利,别看关家鹿趟和日本人高兴得不得了,说不定有什么事情等着他们呢!

肇面三却有不同看法。他觉得灵茸肯定是好东西,惹不惹祸要看它落到什么人手里。也就是说,得到灵茸的人要和它有缘份才行。

肇皇袋子问:“你呢?你觉得和它有缘吗?”

肇面三没有回答。一场大火说明了什么?说不定就因为这场火,没有缘份的也有缘分了呢!

肇面三说:“赵局长正在追查灵茸的下落,要不要告诉他?”

肇皇袋子反问:“你说呢?”

肇面三说:“我看不能告诉他。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这么想就对了。灵茸不吉利,咱少招惹它;另外,赵局长怀疑咱们得到过木箱,要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备不住会查到咱们头上。”

父子俩自以为有了对策,有的人却不这么想。赖传久就满心喜悦地来到济世药行,将灵茸回归之事告诉了肇面三,并认为很快就能解开假关记鹿茸之谜了。

肇面三冷冷地说,你就那么相信琉璃琐,相信这帮人起哄?若真是当年的灵茸,因为它死过人,二十年后重新现身,是福是祸还不好说。现在官府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正把它当脏物追缴。弄得不好还要抓人,死人。你是来买药的,我劝你还是多想想和济世药行合作的事情,不要跟着瞎起哄了。

见肇面三也这么说,赖传久的心凉了半截。肇面三再三叮嘱他,灵茸的事情不要声张出去,至于查假关记鹿茸的事,他可以帮助赖传久。这才让赖传久稍稍放下心来。

谁也不会想到,对灵茸的明争暗夺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绞尽脑汁,精心策划,费尽心机,都觉得比别人略高一筹,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灵茸傲视群雄,嘲笑他们的无能;灵茸冷眼旁观,看看他们还会有什么愚蠢的举动。眼下,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个人独吞灵茸了。倒是应该好好想想,怎样在瓜分灵茸的时候能多得一杯羹。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又都不想过早泄露。暗中操作尚不能得手,公开比拼就能占到多少便宜吗?出头的椽子先烂,稳住阵脚再说。关有良当然也明白灵茸对鹿趟子的重要作用,遏制假关记鹿茸泛滥的办法,可能就在灵茸身上。它历尽艰辛回到鹿趟子,谁敢说冥冥之中没有神力的支持?关有良与群雄周旋的同时,也加紧了对山神的祭拜。反正灵茸在我手里,能奈我何?

关有良跪在山神庙的石像前,虔诚地祈求、祷告。香烛燃起的青烟缓缓飘起,缭绕在坑坑洼洼的神像脸上。早已分辨不出石像原来的颜色,一成不变的是永久的沉默。随着年代的遥远,这沉默也益发厚重。关有良更喜欢躲进这厚重里,那是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给他以难得的宁静。

祭拜过后,刚刚回到大院,有两人来访。

二人一高一矮,均着黑色警服,带白沿儿的大盖帽。那个矮个儿关有良认识,是海平县警察局赵局长,高个儿从来没见过。赵局长介绍说,是天津卫警察厅的狼七警长。这位一肩高一肩低,长脖子,猫着腰,有些点脚的警长,阴挚的双眼先是在墙上的匾额上停留片刻,然后又在关有良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判断这匾额与关有良的身份是否相符。狐狸和老鸹上门来,无灾必有祸,关有良顿觉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全身。

经过分析,赵局长和狼七一致认定,必须从关家鹿趟打开缺口。既然送灵茸的人以关家鹿趟为目的地,不管送到没送到,那里都是重点清查的地方;况且,灵茸又出自关家鹿趟,所以才来到这里。赵局长提醒狼七,鹿达官关有良是奉天参议局的议员,说话时要客气一点儿。

懵然无知的关有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待他们的。

赵局长对狼七介绍说:“这位是奉天参议局的议员,现任关家鹿趟鹿达官的关有良先生。海平县有名的关大善人。”

狼七敬礼:“失敬失敬!”

关有良点头回礼:“不知二位到此有何公干?”

赵局长说:“鹿达官先生,狼警长来此,是想追查一个逃犯的下落。此人外号‘五花头’,早年为匪,报号‘占山好’,因抢劫官饷被捕,判处死刑……”

“五花头?”

关有良惊叫一声,脸色骤变。

狼七看看他:“鹿达官认识此人?”

关有良愣了一下:“呃……听说过,听说过……那可是个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家伙。正如赵局长所言,五花头已经被判死刑,怎么又成了逃犯?”

赵局长说道:“五花头买通典狱长,越狱逃跑,与洋教士伊万诺夫合谋,盗窃了天津卫警察厅追缴的脏物灵芝杠,就是老百姓称做的灵茸。狼警长此来,就是要借助鹿达官的帮助,抓住五花头,找回灵芝杠。请鹿达官鼎力相助!”

赵局长拿出一份公文,在关有良面前晃了晃。

关有良暗暗吃惊。他没有想到灵茸会惊动官府,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不论是荒木,还是刘老静,他都有办法对付,最怕的是官方插手。上次五花头突然造访,虽然闪烁其辞,他也猜到背后必有交易,三言两语将他打发走了。谁知道他的尾巴那么长,竟然还被官府握在手里。天津卫警察厅的警长亲自出面,而且打着追缴脏物的旗号,足见此事非同小可。在垂涎灵茸的人当中,狼七无疑是最危险、最狡诈,也是最有背景的。既是脏物,别人就无法染指,谁若再得到灵茸不交给官府,谁就是不法之徒,至少也是窝脏。而狼七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采用怎样的手段查找,都是为国尽力,光明正大。鉴于关有良的特殊身份,还有协助查找的义务。

追脏!一把多么漂亮、多么结实的保护伞!一网打尽天下鱼,胃口可是不小啊。但是狼七忘了,关有良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山里人,不是拉大旗做虎皮就能吓倒的。

“灵芝杠是当年关家鹿趟贡入宫中之物,距今已有二十年,不知何时成为脏物?”

关有良试探着问。

赵局长说:“鹿达官有所不知,灵芝杠既然贡入宫中,就是皇宫中的宝物。虽然眼下大清皇帝已经逊位,但逊帝溥仪还住在紫禁城中,受到政府的保护。皇宫中的东西失窃,政府没有不问之理。”

看起来琉璃琐没有撒谎,灵茸的确就是当年关近山贡入宫中的。不过,按照琉璃琐的说法,她大爷柳欢喜是在庚子年后退休的,也就是说,灵茸流失于宫外的时间只能是庚子年以后,那时候离民国差着十几年呢!现在民国又过了十来年,才想起追查,其中必有蹊跷!狼七打着逊帝的旗号,倒是冠冕堂皇,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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