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昭文李昭武又去寻人了。殷桃因为这几日找人,鞋子磨得起了水泡,被媳妇女儿们勒令不许再出去了,于是坐在院子里帮忙他们做布偶娃娃。“娘,绣坊的金姑姑真是好人,咱们这布偶娃娃放她那里卖给咱们五文钱,我亲眼瞧着她卖五文钱一个,一点都不赚咱们的!”
魏氏手脚利索的缝着布偶娃娃。“她利人也是利几,是个有大才的。这样旁人买这布偶娃娃,也会在她的绣坊里挑选一二,这多卖出一件绣品赚的可不少。”
殷桃帮缝好的布偶娃娃里填上棉花,一会儿布偶娃娃就胖鼓鼓的丰满了起来。李小妹和侯氏不会做这些活计,就在洗衣裳,正晾晒着呢。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李小妹匆匆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短打衣衫的汉子,头上包着一根粗布发带当作头绳。“城门口贴的那孩子的画像是你们家的?说是能提供下落的人都给赏钱?”
那汉子看到李小妹,反复询问再三。“是!”
殷桃也走了出来。那汉子见殷桃眼睛都亮了,这是哪里来的美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瞧了。殷桃被看得眉头一皱,对那汉子道:“你知道我家孩子在哪里?”
汉子回过神来,点点头道:“知道是知道,不过那孩子出了意外……”他话还没说完,殷桃就拉着李小妹走出门外,然后将门给合上,这种不好的消息叫侯氏听了免得她担忧。“什么意外,细细的说来。”
殷桃又道。“当时约莫是贩孩子的车从我们村里路过,那几个孩子也倒是胆大,趁着人贩子不注意就偷偷的跳车了。然后遇到了狼群,几个都被啃得只剩下断肢残臂了,我上山的时候遇到了就给埋了,其中一个看着就和你画像上的女娃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
那汉子说的真切,将被野兽啃咬的也形容的非常的准确。“带我们去,少不了你的辛苦钱,若真是我们家孩子……”殷桃不敢想象大妞若真是没了会如何,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个答案,李昭武和侯氏这辈子都会为这个孩子牵肠挂肚,彻夜难眠。“娘,我们不等大哥二哥回来吗?”
李小妹抓着殷桃急急欲走的步子。“还是先我们去看看吧。”
殷桃认真道。李昭武若是在他定然也是要去的,可他是大妞的亲爹,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李小妹一想也是,就跟着殷桃一起出去了。殷桃先跟那汉子到了集市上,租了一辆牛车,牛车到他们村里约莫是一个时辰,殷桃她们一直跟着汉子走到了小坟包所在的位置。“就是这里了!”
汉子指着小坟包道,那坟上的土都没干透,瞧着就是新坟,上面还撒了一些纸钱。他一边搓着手,示意着殷桃给赏钱,“我好歹也给这些个孩子们堆了个坟,怎么着也出了些辛苦,你看这钱……”“挖开。”
殷桃肃穆着脸道,她心里是沉甸甸的。“啊?”
那汉子诧异的看着她。殷桃眸子只是淡淡的一扫汉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小妹也点头支持了殷桃的决定,“还不赶紧挖开,要不然谁知道你里面埋的是什么东西,我家大妞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也不会那么短命。”
说着,李小妹的眼眶也是红红的。那汉子就说回家拿锄头去,等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男人,也是黝黑的,脚上还沾着泥巴,看着也是个村里的农人。“这是我堂弟,让他帮忙挖开,到时候给几个工钱就行,毕竟挖坟也是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那汉子说道。他那堂弟一直咧着嘴,露出两颗大牙,瞧着还有些痴傻。“行!”
殷桃现在心里急躁,掏了一个约莫二钱重的银角子丢给那汉子的弟弟。心里只记得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汉子见殷桃给钱这么爽,唇角弯了弯,眼底一抹暗色划过,指挥着他那个有些傻的堂弟就开始挖坟。因为是新坟,土还是松的,没两铲子就挖到了尸体。泥土混着发白的尸体,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殷桃从药箱里摸出一颗屏蔽嗅觉的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也往李小妹的嘴里塞了一颗,这在末世是最常见的药。末世的丧尸可比尸体还要臭。“娘——”李小妹见尸体被挖了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的朝着殷桃靠过去,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别怕。”
殷桃拍拍李小妹的手。那汉子倒是听了一耳朵,就插话问道:“她是你娘?是后娘吧,这么年轻漂亮的,看来你爹也应该是极有钱的。”
殷桃抿抿唇,觉得那汉子问的有些多。这时,只见那汉子的堂弟已经将坟全都挖开了,里面躺着三具尸体,都是女孩子,年龄大小不一,脸都已经被野兽啃得稀烂了。看来这个汉子倒是没有骗自己。“小妹,你去认认,哪个是大妞。”
殷桃道。她倒不是嫌弃尸体,实在是原主嫌弃几个小家伙,平日里都不与他们亲近,而脸被毁了的尸体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认出来。“娘,我,我害怕。”
李小妹腿都抖了。她平日里虽然摆摊子和人讲价利索的紧,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十几岁的闺女,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哪里有不怕的。殷桃也没强求她,自己下了那个坟坑。她先凑过去了那个和大妞身形差不多的尸体,仔细的检查着尸体上的痕迹。那汉子都别过脸去,这美人也真是敢,这些可都是尸体,都埋了大半个月的尸体了,就是仵作都会嫌弃。而他痴傻的堂弟,拿着铲子憨憨笑着。殷桃仔细的看着,看到那个尸体的手腕上有个烫伤,便问李小妹,“大妞手臂上有烫伤吗?约莫铜钱那么大。”
“没有听说啊,若是那么大的烫伤肯定疼,大妞又怕疼,我肯定知道。”
李小妹虽然站在坟前害怕,但还是摇摇头,仔细的回想,“二嫂疼孩子,是从来不让大妞下灶房的。”
殷桃想想也有可能是到了人伢子手里烫到的。她必须再多找几处,证明这个人不是大妞。“瓜娃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