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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家事国事(1 / 1)

却说女娋到了夏邑,急欲见到商汤。仲虺又送了司徒曲逆一些贿赂,女娋方得到夏台探监。女娋带了些衣物、酒菜,由仲虺陪着,到了夏台,狱卒道:“还没到开门时间。”

仲虺递给狱卒10个大朋,狱卒打开牢门,商汤见了女娋,大吃一惊:“夫人怎能到得此地?”

女娋道:“都是左相上下打点。”

说罢拿出酒菜,商汤狼吞虎咽。女娋见商汤须发蓬乱,但气色尚好,遂拿出梳子,给商汤梳好了头发、胡须,等商汤吃完了酒菜,又换了衣服。女娋道:“君上放心,右相、左相两位大人正努力营救,不久就会释放。”

商汤叹道:“若能出了牢房,也是朕大难不死。”

二人正说着,大夫育潜前来宣旨,提他去面君。

商汤随育潜到了牧宫大厅,叩首再拜道:“罪臣成汤谢君上不杀之恩!”

夏桀道:“朕念有商几百年忠心耿耿,因此赦免你的重罪。你回有商,当勤谨事王,切莫再生二心!”

商汤再拜谢恩。

商汤走后,干辛道:“君上,今年朝会,到会者不足一千。彤城氏、党高氏皆不来朝,且出言不逊,诬蔑君上。”

夏桀道:“此辈当兴兵剿灭。”

无荒道:“先王之世,耀德不观兵。”

夏桀道:“朕素闻黄帝伐蚩尤,尧伐驩兜,舜伐三苗,禹伐共工,启伐有扈,仲康伐九夷,少康伐寒浞,杼伐三寿,不降伐九苑。怎么能说先王不观兵?”

季岺道:“大宗伯之意并非废兵不用,而是先施德化人,人不服然后伐之。”

赵梁道:“夫得天下,全靠神威大武。天下恐惧,然后天下来归,此天地自然之机,势力使然。譬如刺毛之虫,人碰着便皮臃肉溃,黄鸟视之则啄而食之。人看见刺猬,就毛发直竖,无可奈何,黄鼠狼看见,则喜不自胜,以为美食。海青比海鹅小,但和海鹅搏斗就像翻动枯木一样。海燕比海青小,但能击败海青。这些东西,难道都是以德服之?则以天生神气威力,足以制之也。今君上英明神武,以神威制天下,有何难哉?”

夏桀大喜:“正合朕意。”

无荒怒道:“君上切勿听佞人之言,这些都是天生异类,相生相克,譬如羊吃草,狼吃羊,鸡吃小虫,鹰吃小鱼,如何跟征伐诸侯相比?以下事上,得势则为卿相,失势可以为匹夫。君上征伐诸侯,成事则为天子,若事之不成,求为匹夫,岂能得哉?若不修德则不能得民矣!又安得为君、安得服天下也?”

夏桀道:“先王发可谓修德,但诸侯不朝。朕即位以来,振兵修武,诸侯来归。”

关龙逄道:“若要天下长治久安,必要修德。若恃强而为,则蚩尤、共工岂其乏力?羿之善射,天下无敌,而逄蒙杀之。且先王用力,亦必先德。极盛之世,乃言征伐天下。我夏后氏自孔甲以来日渐衰落,天下离心非一日矣,岂能擅动刀兵?”

夏桀道:“朕在襁褓,即愤先世之衰。若是修德兴国,何时才能见效?”

曹触龙道:“国之势衰,正赖君上奋起。天下诸侯离心,正须征伐服之。愈缓则愈不可及。譬如追亡,岂谓敌去远,方去追?又如治病,岂谓沉疴已久,身体已羸,方去救治?”

干辛、赵梁等皆拊掌道:“左师之言甚是!”

夏岺道:“彤城氏是我同宗之国,即使有罪,宜先谕诲;党高氏乃偏远之国,何劳王师远征?”

夏桀道:“不征无以立威。”

夏桀于是命右师夏岺、左师曹触龙选民间壮丁习练兵马,造车练甲,以图征伐诸侯。

操练完毕,曹触龙率军攻打彤城氏,彤城氏慌忙迎战,阵于太原。曹触龙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彤兵大乱。曹触龙乘势攻入城邑,灭其国。又远攻党高氏,战于云中,亦灭其国。曹触龙载二国之宝赂、妻妾、子女,返回夏邑,夏桀大喜,厚赏了曹触龙。

诸侯由是畏惧,不敢稍逆一语。四方侯伯又密赂干辛、赵梁、曹触龙,深相结纳,以求免祸。

此时夏耕平叛也获得了胜利,班师返回夏邑。夏桀诸事顺遂,心情大好。恰逢女苕、女华的生日到了,夏桀便诏令国人摆酒饮宴,大庆三日。

夏岺谏道:“昔先祖大禹严禁饮酒,以为必有因此失国者。如今多事之秋,还需上下一心,励精图治。”

可夏桀哪里听得进。

相国关龙逄亦谏道:“古之人君,身行礼义,爱民节财,故国安而身寿,今君上用财若无穷,杀人如草芥,君若弗改,亡无日矣!”

夏桀大怒道:“相国何其扫兴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

伊尹叹道:“天之命矣!夫复何言!”

生日盛宴的日子快到了,妺嬉盘算着,到时候她可以以元妃的身份陪夏桀主持盛会,可以改善冷冷清清的局面,说不准还会重新得到夏后的宠爱。

可就在盛宴的前一天,寝宰录突然来到长春殿,宣读夏后旨意:“元妃妺嬉性情急躁,似患狂症,命元妃到洛宫静养,即日启程,没有旨意,不得返回王宫。”

妺嬉一时昏厥,叔僖、季僖手忙脚乱,急唤医救醒。

姴董与妺嬉相善,对妺嬉说道:“君上之所以让元妃到洛宫,是为了让二玉陪夏后主持生日盛宴。”

寝宰录道:“微臣听说,有男伯栋早已归附商国,商汤征葛、伐温,有男伯栋都立了大功。现在有男氏已经迁国,投靠商侯了。君上为了这事烦着呢。”

妺嬉道:“我与有男氏早已形同陌路,有男氏投商,与我何干?”

正在这时,宫人报:“伊挚大夫来访。”

伊尹拜见妺嬉,道:“臣听闻娘娘远行,特来送行。”

妺嬉道:“干辛、赵梁、斯观一干人等,我受宠时百般逢迎,自打二玉进宫,就少有见面。如今我被打进冷宫,也不来相送。还是伊挚大夫有情有义。”

“臣下受元妃恩惠,岂有不送之理?只是元妃到了洛宫,也不要和夏宫失了联络,若是断绝了消息,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大人提醒的极是。”

伊尹送别了妺嬉,向卿事寮请了假,也回亳邑了。

商汤见伊尹回来,即与仲虺一同商议。商汤叹道:“有商经此劫难,元气大伤。伐夏大计无望矣!”

伊尹道:“成大事者必谋久远。有商被削爵夺宗,又耗尽了钱财,这都只是一时之困。有夏国基动摇,正是我大商发奋有为之时。”

仲虺道:“我在夏邑时就听说,这次削爵夺宗与荆伯立广有关。”

伊尹道:“臣已打听清楚,商侯靖和荆伯立广有姻亲关系,他们都是韦伯冀的妹夫。西商立国后,本没有爵位。夏后杼时,西商曾经朝夏,要求封爵,被当时的商侯强烈反对。之后,西商也不怎么朝夏。这次,我有商伐葛灭温,荆伯立广害怕祸及己身,就为商侯靖出此下策,商侯靖贿赂了干辛、赵梁、曲逆等一班子夏后的亲信之臣,他们向夏后进言,夏后就答应了。”

商汤大怒道:“当年我先王上甲微没把有易杀尽灭绝,留下来这支余孽,有朝一日,朕必要灭了荆国!”

仲虺道:“当务之急是补充国库,集聚钱财。”

伊尹道“有商盛产丝绸,名闻天下,何愁挣不到钱财?”

商汤道:“今年桑蚕丰收,蚕丝很多,能够大赚一笔,可仅此一招,我大商何时能筹足军资,灭荆伐夏?”

伊尹道:“如今夏邑人口众多,富人云集,又是歌舞温柔之地,仅夏后后宫就有几千宫娥舞女,对丝织品需求极大。我大商得了葛、温,也都是蚕桑丰产之地,纴巟夫人又是织锦高手,可组织人力大力养蚕织锦。我们用丝织品换取夏邑的钱,然后拿钱到全国各地买粮。这样不过数年,军资问题即可解决。”

商汤大喜,立即组织养蚕缫丝,然后让莱朱等组织人力卖丝买粮。由于纴巟结合了有莘氏和商国的织锦技术的优点,商锦很快成为全国闻名的贵重丝织品,当年就换得大量的粮食和金钱。

《管子·轻重甲》里说:“夫桀之国者,天子之国也,桀无天下忧,饰妇女锺鼓之乐,故伊尹得其粟而夺之流,此之谓来天下之财。”

两年以后,有商已经恢复元气,国库充盈,人民生活富裕,周边小国纷纷来投。这一日,商汤与伊尹、仲虺议事,仲虺道:“臣接到报告,荆国大乱,荆伯立广已从西邑返回荆邑。”

欲知后事,下节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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