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芽的任务不止是摘金银花，还要割茅草和柳条。屋顶漏雨，粮食收割还有段时间，找不到晒干的麦秸，只能用茅草暂时代替。柳条可以编织筐和篮子。父女俩到了地方，各自开始分工。“哟，大全，你也来砍木头啊！”
姚木匠的二儿子姚木丰也在，看见他俩，有些惊喜。“不过也正常，你家要修补，至少也得用几棵树。你昨天没被老头子揍吧？不是我吹，我大哥那体格可拦不住我爹的棍子。”
刘大全见他说个没完，赶紧打断。“我没挨揍，你看着点树，该换方向了。”
姚家老二出了名的话痨，逮着条狗都能聊上半天。别人不搭腔，他一个人自说自话能说上两个时辰。村里好多人看见他就绕路走。没被打是因为他力气大，一般人打不过。他跟刘大全关系还不错，因为刘大全是为数不多能忍受他话痨的人。金芽提着镰刀和背篓跑了。绕过伐木场最高大的那片树，一大片盛放的金银花出现在视线里。它们缠绕在伐木场边缘的矮树和灌木上享受阳光，黄色白色的花朵挤在一起，散发的香味儿隔老远都能闻见。金芽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好香啊！末世没有无害的花朵，也没有清冽的花香。她心念一动，在地上翻找金银花的根系。院子那么大，房前屋后都是杂草野花，不如清理出来种点东西。金银花直接种在家里，娘想要随手就能摘，多方便。挑选了两株根系生命力旺盛的挖出来，用泥巴裹住根，小心装进背篓里。等茅草和金银花装满背篓的时候，金芽直起有些酸痛的腰。太阳已经爬到脑袋顶上，该回去吃饭了。背着背篓找到刘大全，他旁边躺了好几棵树。一颗大腿根粗的，还有几根胳膊粗细的小树。姚木丰话痨归话痨，手里的活儿一点没耽误。他熟练地用绳索把四根粗木头捆起来，见刘大全没带绳子，还顺道帮忙一并捆了。“金芽真能干！最近跟以前比起来气色好多了，刚刚只顾着跟你爹打招呼，回过神儿来你已经去忙了。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别放在心上，下午你过来，我给你带糖吃，好不好？”
金芽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只能沉默微笑。远远地看见山脚下冒出来一缕炊烟，是自家快开饭了。默默加快步伐，将吭哧吭哧拖着木头的两个大人甩在身后，快步下山。走到院门口，发现院子里一地碎片，全是刚买回来的新碗和新盘子。温氏蹲在地上收拾。金芽丢下背篓跑过去帮忙。“娘，谁干的？”
“……是金宝。他不愿意喝药，婆婆一时着急，用了点力气强行喂，结果金宝突然失控，跑出来砸了药罐子和灶台边上的碗碟。”
温氏满脸无奈。金宝被碎片划伤了手，婆婆抱着他去张大夫家包扎伤口，刚走没多久。“张大夫家全是药味儿，金宝去了估计还要闹，我去看看情况。”
金芽翻了个白眼。带上诊金和药钱，金芽在张大夫门前截住刘老太。“小贱人，你让开！别拦着我救金宝！”
“阿奶，金宝闻不得药味儿，他进去要是弄坏了张大夫家的东西，你有钱赔吗？”
金芽看了眼在刘老太怀里躁动不安的刘金宝，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张大夫是大夫，不管咋样他也得给金宝治病。”
刘老太才不管这么多。大夫治不好病人是大夫没本事，弄坏东西又怎么样，他还能跟小孩子计较吗？金芽冷笑。掏出怀里的钱交给身后出来看动静的张大夫。“张大夫，我先处理她们，有空了再上门道歉。”
说完，上前强行抢过刘金宝，将他夹在胳膊里往家里跑。刘老太和张大夫都傻眼了。刘金宝卖力挣扎，手被夹住了，就用脚踢。金芽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沉下脸道：“我今天就教你识时务三个字怎么写！”
她将刘金宝换到左手掉了个头，屁股朝前。然后狠狠抽他的屁股。被踢了几下就抽几下。刘金宝吃痛，哭闹起来。“你哭，随便哭，再敢踢我打我，我全部还到你屁股上。”
金芽恶狠狠威胁他。许是察觉到危险，刘金宝抽抽噎噎安分下来。刘老太追上来，隔老远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她的宝贝金孙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沉着脸回到家，院子收拾好了，饭菜也上桌了。好在刘金宝个子矮，只砸了灶台边温氏拿出来的几个碗盘。“张大夫家没事儿吧？”
刘大全迎来上问。“没有，进门前被我拦住了，那点划伤的小口子还没到张大夫家就长好了，阿奶还觉得我要害金宝呢。”
金芽把萎靡的刘金宝放到地上，扯着他的后衣领不让跑。“娘，他打碎多少东西？”
“一个药罐子，四个碗和两个盘子。”
温氏有些肉疼。药罐子可比普通的陶碗贵好多。金芽蹲下身，捧住金宝消瘦的脸，强迫他跟自己对视。“金宝，我再教你，做错事就要受惩罚。你摔了一二三……七个，那你屁股上就得挨七下打。”
刘金宝肉眼可见慌神了。没来得及逃跑，被金芽一把抓到膝盖上，结结实实打了七下。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叠加，刘金宝张着嘴无声哭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别说刘大全，连不怎么待见金宝的温氏都看得有些心疼。“金芽，是不是打太用力了？”
金芽摇摇头：“我有分寸。”
温氏抱起凄惨的刘金宝，去屋里拿药膏给他擦伤。拉下裤子一看，屁股上已经高高肿起，触目惊心。温氏没收着力，不赶紧擦药，到晚上会更严重。敷药的过程对刘金宝来说更痛苦。药膏清凉，但是敷上去得用力揉散开，比直接打上去还痛。温氏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娘，看到小孩子受苦难免心疼。但没觉得金芽做得不对。不管是报复，还是真心教导，她至少没有出格。再说，刘家上下除了金芽谁下得去手？敷完药，刘金宝已经哭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一串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