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全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能说不吉利，位置不太好。这边属于河的上游，等春天山上冰雪化了，河水上涨会淹掉那片田，所以村里没多少人愿意来买这边的地。”
金芽和白羽对视一眼。别人都不敢买的地，刘大全买了，还花了二两银子。这是上赶着给别人宰？许是两人眼里的无语太过明显，刘大全连忙解释。“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种，我打算在河边修个坝子，等春汛来的时候挡住河水，地里就不受影响了。”
是个办法，但是没那么容易用。不过买都买了，刘大全这会儿高兴的表情也去了大半，金芽便住了口。白羽倒是真心实意地过来道贺。“恭喜大全叔，家里有了地，以后可以少操些心了。”
刘大全又高兴起来。这年头，士人，农户，匠籍，商籍，贱籍等级分明。商人税重，匠人世代传家难以脱籍，农户虽然看天吃饭，但就律法上而言，同为普通百姓，农户比商籍匠籍都要好一些。家里有地，才能一直作为农户。……白云一下午跟在温卷屁股后边打下手，对他的手艺很是崇拜。温卷也乐意教。他下边几个孩子对他的看家手艺没那么大兴趣，被压着学了点皮毛便不愿意再继续学。时间一长，那点手艺也荒废了。白云年级小，正是练童子功的时候，又有天赋。要是她有往这行发展的心思，吃得下苦，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名厨。不过，白云忙起来上头，还没来得及准备鸡和猪的饲料。金芽自觉接手，拌好之后敲响食盆。一群小母鸡听到开饭的信号，瞬间撒丫子飞奔过来，将食盆团团围住。其中一只脾气大的甚至踹了站在食盆边上的金芽一脚，嫌她占地方。金芽气笑了。这些小鸡崽子长大换毛，以为她认不出来？这只胆大包天的鸡就是之前在她手上拉屎的那只！吃吧，吃吧，多吃点。“等你再肥一点就宰了你吃小鸡炖蘑菇！”
之前上山采的野山菌温氏留了一些，晒干保存下来，冬天也能尝尝鲜味儿。香喷喷热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在脑海里反复出现，金芽感觉自己的舌尖仿佛已经尝到了那股香浓的味道。厨房大锅里传出来的炖鸡香味儿一缕一缕钻进鼻尖。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饿了。壮壮和小花体型比刚来的时候大了一圈，身子圆鼓鼓的，被白云喂得很好。金芽将自己拌的猪食和一堆烂菜叶子丢进食槽里，用盆子敲了敲墙壁。“小猪崽儿们，开饭了！”
两只小猪摇晃着电线圈尾巴，欢快地凑到食槽前边，鼻子在拱来拱去。下一秒，两只猪都后退两步，四只黑豆般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食盒。金芽有些纳闷，给他们展示了一下。空的，都在食槽里了。明白真的没东西吃，它俩一个转身回了之前的位置躺着，另一个去啃烂菜叶子。“快来吃饭啊！我特地给你们准备的，快点过来……嘬嘬嘬——”两只猪该干嘛干嘛，完全不理会她。温氏见她一直在猪圈对猪念叨，过来瞅了一眼。“猪食是你自己拌的？”
金芽点头。温氏双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憋着笑：“估摸尝出来不是平常吃的味道，还不习惯，待会儿饿急了就会吃了。”
看见女儿呆滞的表情，温氏补了一句。“没关系，有时候我做的猪食它们也不爱吃。”
金芽反应过来，气笑了。猪还会挑食呢？嫌她的猪食难吃是吧？“有种你俩一晚上都别吃！”
金芽指着它俩的鼻子放狠话。被猪嫌弃了，心情不是很美妙。脖子往右边转，刘大全正在雨棚下边卖力劈柴。金芽走过去伸出手：“爹，我来吧，你去打水。”
以为她不想上下爬坡提水，刘大全很善解人意地把斧头递过去，叮嘱道：“注意安全，别劈到自己。”
金芽调整了一下位置，面对着猪圈的位置站好，挥起斧头一下一下地猛砸。每劈开一根柴，就抬起头看一眼两只猪。等旁边摞起来的柴火堆到半人高，终于感觉消气了。“金芽，别忙活了，来吃饭。”
“来啦……”期待已久的晚饭就在眼前，金芽斧头一扔，立马跑去洗手准备吃饭。香菇炖老母鸡，炒山菌，豆腐焖熏鱼，炒猪肝，清炒菘菜，外加一盘子馒头。每一盘分量都很足，每个人放开肚子吃都能吃饱。“舅舅，玩几天再回去吧！我好久没见你了。”
金芽积极留客。温卷在这里多住几天，她就能多吃几天他做的饭。几个大人都看出来她的算盘，调侃道：“那舅舅留下来玩儿，没得叫客人做饭的道理，后边几天是不是该你做饭给我们吃？”
一直让客人做饭确实太失礼。金芽瞥见乖巧吃饭的白云，眼珠子一转。“舅舅刚刚不是说小云有天赋嘛，留下来教小云几手呗！”
白云眼珠子也亮了。她确实想学。温卷笑得肚子痛。他没想到这个外甥女为了口好吃的连干妹妹都要拉出来当借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摆手拒绝：“等下次我闲的时候过来住几天，吃过晚饭我就得回去，你外祖家最近活儿特别多，要不是被打发过来给你娘送东西，我还没得这半日闲。”
温家人口多，地也多，地里的庄稼赶在官爷回去之前将将收完。回去还得脱粒，晒干稻子，稻草扎成堆摞起来，收拾田里留下的麦茬……一堆活儿等着干，至少要忙到入冬才能闲下几日。金芽和白云都失望地低下头。好东西只有一顿。温氏笑骂道：“我做的饭有那么难下口？一个个的这就开始嫌弃起来了。”
刘大全立马表忠心：“你做的饭在我心里是最好吃的！”
给其他几个人牙酸的差点没吃下去饭。金芽化悲愤为食欲，一顿饭吃了六个馒头，桌上的菜接近一半都进了她的肚子，盘子里最后连点汤汁都没留下。温卷高兴了。自己做的饭有人捧场，做饭的人自然成就感满点。“等我下次过来，让你一次性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