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的后续金芽没再关注。她收拾好东西,跟刘大全一起回了趟外祖家。温氏月份大了,不方便回去。光白羽和金芽两个人去,没个长辈又不太像话。刘大全跟白羽学砌炕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张大夫家两个炕就是刘大全在白羽的指导下做的,有些许瑕疵,但是不影响使用。照白羽的话来说,差不多可以出师了。温家住在上湾村,从饶和村出发,单程走一个半时辰就到了。不算远。穿过来后金芽还是头一次去外祖家。原身的记忆里,去外祖家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以吃饱饭,外祖那边的亲戚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但是不会动手打人,也不会当着面骂她。总体来说,比在刘家的日子好过多了。但是温氏成婚后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刘老太不让。煮饭的走了,谁来准备他们一家子的一日两餐?再一个,回家之后娘家人老是劝她别跟刘大全过了,赶紧和离了回来再找个好相与的婆家,连带着对金芽也看不太顺眼。收起回忆,金芽看着眼前高大的宅子,面无表情。唯一剩下的期待只有吃到二舅舅做的饭。“岳父岳母,我是大全!”
金芽的外祖母孟氏前来打开院门,眼神在发型怪异的金芽和满脸讨好的刘大全身上绕了一圈,冷漠地牵了牵嘴角勉强露出个笑模样:“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进来吧。”
一般人都是先让人进门才看人家带的东西,孟氏倒好,先接过刘大全的背篓才让开堵着门的身子。金芽眼神冷了两分。进了门,温家养的大黑狗冲过来冲着金芽狂吠。原身曾经差点被这只狗咬到脸,得亏温卷赶来及时把狗给拴住了。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上门,这狗还是不待见她。不过这次似乎察觉到讨厌鬼不好惹,大黑狗只敢在两米开外的地方作怪,再上前一步都不敢了。金芽眼神扫过去,带着几分看狗肉火锅的垂涎,吓得大黑狗夹起尾巴躲到角落里。孟氏一开始没有阻止大黑狗狂吠,这会儿看见它老实了倒是多看了几眼。这般明显的冷遇,金芽瞅了眼乐呵呵满脸讨好的刘大全,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除了孟氏,这会儿就老二温卷和老二媳妇江氏在。知道刘大全和金芽过来是为了砌炕,包括温老爹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温卷在吹牛。什么叫能烧火的床?听都没听过。金芽打死江洋大盗的事儿在附近几个村儿传得沸沸扬扬,但具体的姓名被官府隐去了。温家人除了前去探望的温卷谁也不知道英雄就是他们一直讨厌的拖油瓶刘金芽。孟氏声称头疼,提着父女俩带来的礼物进了堂屋,然后就不出来了。江氏见金芽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赶紧抓了两把瓜子和小零嘴塞到金芽的衣兜里。“金芽,我是你二舅妈,还记得吗?来,跟我过来坐。”
金芽当然记得。温卷两口子对金芽态度是整个温家最好的。温卷塞给刘大全一杯水就拉着他去看自己准备的材料。江氏招呼金芽,刘大全和温卷两个人在他们自个儿屋里开始干活。“二舅妈,其他几个舅舅和堂哥堂姐他们都去干活了吗?堂弟堂妹也不在。”
金芽慢悠悠吃着零嘴,坐在后边的凳子上看他们干活。堂屋里有孟氏在,院子里大黑狗还时不时地吼一声,又不能把人带去厨房,只能挤在灰扑扑的老二两口子屋里。明知道姑爷和外孙女上门,几个大人都出去干活也就罢了,大孩子小孩子都不见一个,就差把“不欢迎”三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了。这副做派实在让金芽期待美食的心情被破坏个一干二净。怪不得每次都只有温卷一个人来呢。原来其他人都不待见刘家人。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属实过分了些。金芽捏着零嘴一个一个往嘴里塞,糖果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勉强维持着她的情绪。温家三代同堂,院子扩建过,但每一家的空间还是有些逼仄。温卷两口子睡的这屋面积不算大,按照他选出来砌炕的位置测算,炕的面积跟白羽屋里差不多大,能舒舒服服睡下俩人,再多一个就挤了。和泥,砌砖,抹平,两人干得热火朝天。午饭吃得很简单,就仨菜——红烧豆腐和清炒菘菜,外加一盘现切的腌菜。孟氏和江氏两人做了十余人份的饭菜,留出三人份给温卷和刘家父女俩,剩下的都提到晒谷场和地里去给干活的吃。菜色朴素便罢了,好在分量足够。温卷笑呵呵地打圆场:“晚上我掌勺,想吃啥就说,舅舅给你做!”
金芽这才脸色放晴,应了声好。刘大全心里憋着劲儿想在岳家表现,加上有温卷打下手,原本一天的功夫大半天就干完了。“等这炕风干个五六天,完全干了之后,烧火试一下有没有漏烟,没有就是成了。”
刘大全锤了锤酸痛的腰,心里满足得很。温卷重重拍在妹夫肩膀上:“行,今天辛苦你了!去歇着,我现在去做饭。”
心情大好的温卷晚上使出了自己十成的本事,杀鸡宰鹅,做了一大桌子菜,肉菜就占了一半!陆陆续续回来的温家人表情都不太好看。三舅舅温酒在院子里数鸡:“一二三四五六……十七!二哥,你到底宰了几只鸡?”
“不用数了,两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我都宰了。”
温卷端着一盘菜路过。心疼鸡的,心疼大鹅的,心疼菜园子里的蔬菜的,一个个当着金芽和刘大全的面表达自己的不满,生怕她们听不见。金芽面无表情一个个打招呼喊过去,好歹能有点回应。最后到了最疼温氏的外祖父那里,人家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不乐意叫就别来,来了就给我笑,摆着张臭脸,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上门奔丧呢!”
温老爹一张嘴不饶人。这种咒自己的重话都说出来,原本闹腾的室内瞬间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