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花庆虎醒来的时候差不多都中午了,侍寝的三个美女已经不在床上,他刚一动身子,耶绿就像一直听着屋里动静似的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床边略带羞涩地问道:“神使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花庆虎咧嘴笑了一下,“嘿嘿,相当好。雪芷和伶娘呢?”
“她们去劳动了。”
“劳动?劳什么动?”
“回神使大人的话,伶娘箭法出众,是部落唯一的女猎手,按照惯例,猎人们每天要外出狩猎。”
“哦?这么厉害?”
花庆虎惊讶。“那雪芷呢,她不会也是猎手吧?”
“雪芷不是猎手,不过她是部落里最心灵手巧的饰娘,她一大早就和几个饰娘去海滩上捡贝壳了。”
“饰娘?”
“就是专门制作饰品的技师,神使大人。雪芷的母亲就是部落里手艺最精湛的饰娘,雪芷继承她母亲的技艺,现在甚至超越了她的母亲。”
耶绿摸摸脖子里三串漂亮的贝壳和鸟颅项链,“神使请看,奴婢的这三串巫师项链就是出自雪芷之手,还有酋长和我父亲的饰品也都是出自她或她母亲之手,连外部落的人都慕名而来求她们制作的饰品,她们母女可是我们莫干部落的骄傲!”
“厉害厉害,有机会让她也为本神整两串戴戴。”
花庆虎看一眼神采飞扬的耶绿,“伶娘和雪芷都各有特长,耶绿,你呢?”
“回神使的话,耶绿是部落的储巫。”
“储巫?”
“是的,奴婢的父亲就是部落的大巫师轨灵,昨晚神使已经见过我父亲了。”
“啊,原来你是大巫师的女儿。那这储巫不用说,就是未来大的大巫师了。不错不错,有前途!”
“谢神使大人赞赏。”
“耶绿,以后……”花庆虎坐起身子,穿上他的大裤衩,他原本想说以后别叫他神使大人了,他的法名叫花庆虎,以后可以叫他虎哥,可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逃之夭夭了,或许和这姑娘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他把话咽了回去。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伤感起来,看着少女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再想想同样貌美如花的伶娘和雪芷,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继全家灭门后最沉痛的损失。这还不算神使这个皇上一样的身份。耶绿见神使欲言又止,小心地问道:“以后什么,神使大人?”
“呵呵,没什么。”
花庆虎下床穿上他的冒牌耐克,伸着懒腰看了一眼门外,外面烈日炎炎,他岔开了话题,“那头巨熊没来吧?”
“上午是没来,不过下午到天黑这段时间会不会来就不知道了。神使大人放心,那畜生来了,酋长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的。”
耶绿双手抱在胸前矮了一下身,“神使大人稍候,我去给您端午食过来。”
“都中午了?”
花庆虎看一眼门外,“你先给我打盆洗脸水吧。”
“洗脸水?”
在这个时代,人们并没有起床后洗脸的惯例,他们当然也洗脸,不过不是以起床为准,而是以脸脏不脏为准。耶绿还以为洗脸水是一种特别的水,神使嘛,以特殊的水洗脸也是理所应当的。“神使恕罪,我们这里只有蓄水池里的雨水。”
花庆虎也不想多解释,笑着说:“雨水也行。”
耶绿出去之后,花庆虎走出昏暗的屋子,终于看清了昨晚无法看清的外面世界。这是一个以木栅栏围起来的院落,院子里除了花庆虎住的这一间低矮的房子之外,还有三栋这样的房子,同样的低矮,干草、木棒和黄泥筑造的房顶。院子的大门是那种简陋的栅栏门,门外竖着一根一丈多高的木杆,木杆上挂着一块裁割成长条形的兽皮,光面朝外,上面以红色线条绘制着什么图案。由于烈日炎炎,距离又远,花庆虎不大能看得清楚。之前耶绿说这是酋长的家,这旗帜显然是权威的象征。院子以外树木成林,隐约可以看到树林里有散落着许多房屋,不过那些房屋都比酋长家的要低矮的多,花庆虎甚至看到有几座搭建在树上的简陋窝棚。另外在远处似乎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空地中央竖立着一块形状嶙峋的东西,可能是一块巨石,也可能是别的东西,距离太远了,不能确定。这部落显然是坐落在森林里的。大太阳在森林上空熊熊燃烧,和家乡一样,这里正值盛夏。花庆虎扫视了一圈,除了自己和耶绿之外,就是大门外手持长矛站岗的四名身着兽皮背心和短裙的彪形大汉,他们的耳朵也都是尖的。酋长显然是没在家。时耶绿正用一只大口陶罐在院子里的一个水坑旁打水,那应该是个蓄水池,少女婉约的身姿弓腰起身间尽显妩媚和微微的野性,短得不能再短的兽皮裙几乎遮不住那丰腴的美臀,要命的是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内裤可穿的,这让花庆虎不禁又心猿意马起来。“虎子啊…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非后悔一辈子不可啊……”花庆虎在心里叹息着。耶绿捧着陶罐走回来。花庆虎在站在门口,因阳光强烈而半眯着眼睛。“酋长呢,这不是他家吗?”
“酋长去我家里暂住了。酋长说神使大人至高无上,他不敢与神使大人同住一处。”
花庆虎笑笑,转身回屋。巨熊随时会来,得抓紧时间开溜,他想。耶绿用的那个大口陶罐并不是洗脸的器皿,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洗脸的专用器皿,那只是一个汲水工具而已,用起来当然不方便,不过花庆虎还是凑合着把脸给洗了。午食和昨晚的晚宴一样丰盛,这样的待遇对于食物短缺的莫干部落来说,可是连酋长加辛都不能享受的标准。初来乍到,花庆虎并不了解情况,他只是心安理得地让耶绿陪他纵情吃喝,然后点上一根饭后烟。“耶绿,”花庆虎抽着烟,开口的时候觉得心里忍不住难过,“你现在没事吧?”
“耶绿的职责就是伺候神使大人。”
耶绿回答。“那好,你带我村里村外逛逛吧,我熟悉一下环境。”
“耶绿遵命。”
花庆虎背上了他的猎物袋。耶绿疑惑:“神使大人为何要携带袋子?”
“额,”花庆虎早想好了借口,“本神使这袋子里装的是降妖除魔的武器,万一我们正逛着那巨熊来了,就省得回来取了。”
“神使想得周到。”
耶绿好奇地盯着那袋子,“神使大人,耶绿可以瞻仰一下您的武器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你带我去村外,我给你展示展示我这武器的威力。”
走在村子里,花庆虎的眼睛一刻也没闲着,作为一个高度文明时代的穿越者,原始村庄的景象绝对值得他的眼睛来细细记录。耶绿告诉他,之前他看到的那片空地叫作广场。所有部落房屋围绕广场建造,由于森林里野兽横行,老人和小孩子一般不能远离村庄,这广场是平时老人和小孩活动的场地。大多房舍低矮简陋得像牲口棚,房舍和房舍之间的空地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土包,那是死去部落民的坟茔。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坟场,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和不离不弃,每家死去的人都会葬在自家房前屋后,岁数越大坟包越大,年轻人或夭折的小孩则小一些。二人经过一些逼仄的院落,花庆虎看到几乎每个院落里都有一个牲畜圈,有的养着几头鹿,有的养着羚羊,还有的养狗和猪。由此可见,在这个时代,野狗和野猪已经被人们驯化,人类文明进程正稳步发展。一些村民在院子里吃午饭,看到神使大人和巫储从门口经过,激动得陶碗都忘了放下,端着就跑出来跪在大门口参拜。花庆虎惊讶地发现他们碗里的居然是草一样的野菜,还有的是看着就难以下咽的某种植物根茎,稀汤寡水,像过灾荒一样。去往广场的途中,花庆虎问耶绿这些村民家里养那么多猪羊,他们怎么不吃肉,耶绿叹了口气向神使禀报,村民们养的那些猪、羊、鹿、狗,都是岁末要进贡给黑石部落的,即便家家养殖,很多时候还是凑不够数,平时就连酋长都难得吃一顿肉食。花庆虎这才知道,他昨晚和今天中午吃的满桌子大鱼大肉是多么的奢侈。同时他也知道了,他所在这个部落是个弱小的部落,否则不会为了给别人进贡,养着满圈的猪羊自己连顿肉都吃不上。“那个什么黑石部落很强大吗?”
花庆虎问。“是的,神使大人,”耶绿回答,“黑石部落是哥伦多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他们有着最凶猛善战的勇士和最坚固锋利的武器,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神一样强大的摄妖师。”
这里明明是森林,怎么说是草原?难道是草原上的森林?这样的奇怪地理条件可从来没听说过。花庆虎心想。“摄妖师…神马东东?”
“……神使大人,您说什么,耶绿听不懂。”
“额,呵呵,我问你摄妖师是什么。”
这神使大人怎么一点灵通都没有,连摄妖师都不知道,难道他在太阳之国都不管人间的事吗?难怪人间会有这么多灾难。耶绿想到这儿,慌忙打断自己的思绪,疑惑归疑惑她可不敢对神使有半点的不敬。“是这样的,神使大人,在哥伦多草原上有一种人,一出生就具有摄取妖魄的灵力,他们被称之为摄妖童子。大部分摄妖童子的灵力十分微弱,随着年龄增长,这种超能力会逐渐消失,最终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但有极少数摄妖童子的超能力强得惊人,随着年龄增长,超能力不但不会消失,而且会越来越强,然后通过后天不断吸取各种妖兽的精魄,以天赋倾向修炼出各种妖术,最终成为神一样强大的摄妖师。”
我靠,这简直就是魔幻小说上的情节啊。花庆虎心里惊讶着问道:“黑石部落的摄妖师有什么妖术?他叫什么名字?”
“回神使的话,黑石部落的摄妖师名叫撒白,由于他的摄妖天赋偏向火系,能操控火焰,所以黑石部落的人尊称他为火神撒白。他是酋长烈奎的儿子。听我父亲说,烈奎原本并没有统治哥伦多草原的野心,但自从十九年前他发现他降生的儿子是个灵力强大摄妖童子后,他就开始竭尽全力培养撒白的超能力,野心也越发膨胀。三年前,撒白已经变得足够强大,烈奎便受命撒白为军队统帅,仅仅一年内,就轻而易举地打败哥伦多草原上的几百个大小部落,也包括我们莫干部落,变成了现如今的草原霸主。这父子二人残暴贪婪,他们让他们的军队几乎霸占了草原上所有的矿场和狩猎区,使得我们这些小部落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即便这样,每年还要向他们进献大量的贡品,照这样下去,我们这些部落早晚会饮尽灯枯从哥伦多草原上消亡。”
耶绿说完这些,已是满面忧色,她偷偷看了神使一眼,心想,既然神使大人连巨熊侵扰这样的小疾苦都愿意下界来帮主他们部落,黑石部落这样的大害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吧?然而耶绿失望了,她从神使脸上没能看到她希望的义愤填膺,那略带刚毅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花庆虎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作为一个曾被权贵恶少灭门的弱者,他的潜意识里对弱者有着感同身受的同情,同时对欺凌弱小的强者的憎恨深入骨髓。听了耶绿的诉苦,他真希望自己是真的神使,拥有强大的法力,那样他就可以帮帮这可怜的小部落,顺便博红颜一笑。可是……可是自己终究只个凡夫俗子,就算有一颗除暴安良的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一想到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还要丢下这三个和自己一夜夫妻的美女逃走,他就愧疚得连耶绿的脸都不敢看了,为了掩饰内心的波动,他不得不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然而,花庆虎做梦也不会想到,仅仅十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再也不是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