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并不差,最起码这人看起来比较随和。“欢迎来到咱们中天市刑警支队,你以前在孜海的傲人战绩我可听说了不少,哈哈。”
师傅走上去,主动和他握手。孜海是中天下属的一个县级市,看来对于我们中天的公安系统我还是不够熟络。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高山便和郑中两人返回了支队,而我和师傅则开始了初步的尸检,痕检科的同事们也开始了忙碌。“师傅,这个郑中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我一边仔细查找死者的体表伤痕一边问道。师傅正盯着尸体背后的刀口发呆,被我一句话惊醒过来,“哦,咱下属县级市的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主管刑侦,他从刑警学院毕业之后就分配过去,屡破大案,二十八岁的时候就做到了县公安局的刑警队队长,三十一岁更进一步到了副局长的位置,要不是考虑到他提拔的太快,或许当时就直接给他局长了,哈哈,这次好,咱们支队又多出来一个人才。”
“切,我看不像是个什么有本事的人。”
我嘟囔道。“很奇怪,这具尸体外表没有什么损伤,只能解剖了。”
师傅摘下手套,让旁边的刑警帮忙把尸体装入裹尸袋,准备拉去殡仪馆。我想了想上一次张强父母的态度,便和师傅商量:“师傅,先等等吧,等找到死者家属并取得同意再说,”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家属都能理解法医的工作,就像上一次,我们的尸检报告不仅帮助刑警队确认了侦查方向还在成为了法庭上控诉犯罪嫌疑人的有力证据,但张强的父母依旧是不依不饶,声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已经死了还要再挨一刀。虽然我和师傅都能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破获案件之后竟还要接见前来哭丧的死者父母还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师傅点了点头,表示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还记得有一次,一个有权有势的死者的家属直接闹到了局长那里,迫使局长不得不公开声明道歉。在师傅的吩咐下,旁边几个刑警合力把尸体装进裹尸袋,送去了殡仪馆进行暂时冷藏。就在几个刑警帮忙抬尸体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尸体背部的刀口,不看不要紧,一看却让我心头一惊,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手术刀造成的伤口。师傅似乎也是瞟了一眼尸体,叹了口气:“唉,想想咱中天市也是个几百万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竟然连一个现代化的法医解剖实验室都没有,还要天天去人家殡仪馆蹭地方,只希望明年那个实验室能尽快建成,咱也就不用去火葬场了。”
师傅已经多次向上面提交申请建设法医学实验室,但由于前几年中天市正好是现代化建设、东部开发的关键时期,因此当局把公安工作的重点放在了治安上,直到今年局里才批下来,刑警队腾出来几间闲置的办公室,市局调拨了一些资金,就这样开始建设这个实验室。我和师傅便就此回去,等待着刑警们的调查结果,但刑警们给上来的反馈却是没有失踪人口,没有报案,竟然连长良医院也没有相关记录。没有办法,我和师傅只得暂时寄希望于指纹比对了,毕竟现在的新身份证都要求录入指纹,全国身份证换代已经进行了大半,而中天市在市领导的大力推行之下更是得到了良好的执行,如果死者是中天市的市民则有很大的几率可以从中获取线索,同时,刑警们的调查也会方便很多。等待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我们法医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但空闲的时间却是紧俏,就这样,我和师傅一直等到下班都还没有等来消息,便换好衣服下班回家,像师傅这样年纪的还要照顾家庭,而我嘛,则需要一场美妙的约会,没错,今天晚上我约了一个美女出来吃饭。看着我眼前略带青涩但却精神干练的惠静,一身素雅板正的工装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略施粉黛的面庞更是让我有些出神,没想到,高中时期和我打成一片而且一直以女汉子自居的惠静现在竟然这么有女人味儿了。惠静是我高中时期的同学,后来考上了医学院,现在刚从市中心医院调到长良医院。凭借着出色的技术以及他父亲在卫生局的部分关系,和我同岁的她现在已经是主治医师了。因为是老同学,我们二人自然不缺共同话题,作为相近专业的人,更是如此。聊着聊着我们二人就聊到了工作上。“你还别说,这长良医院虽然比起中心医院在国模和水平上强上一大截,但在管理方面却并不完善,还真是奇了怪了,还有那个副院长,总是神神道道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我听说啊,他一直做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显然,医院的工作并不如意,当然了,从小到大就养尊处优要是没有什么的小公主自然会在工作中遇到些许不如意。在这种暧昧的灯光和酒精的共同作用下,我瞧着脸色有些桃红的惠静,看着她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抱怨这抱怨那,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她用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黛眉微蹙,便随手把头绳拽下来重新扎辫子:“那个副院长好几天不见他人了,弄得我评职称用的研究课题都不能上报审批,如果明天再不见他人我就找我老爸告状去。这几天院里器材室也是乱七八糟,昨天听说还丢了手术器材。”
我听到这打了个激灵,罗有所思的想了一下,霎时间酒也醒了一半,相比较眼前的美女还是破案对我来说更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们器材室丢的是不是手术刀和组织剪一类的?”
我仔细的观察者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其实我并没有拿她当做嫌疑人或者被害人来询问,但是这几个月来的工作让我养成了习惯观察别的毛病。只见她眉毛一挑然后奇怪的抬起眼睛看着我:“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医院可是尽力保持这件事不声张的,毕竟现在医患关系紧张,万一有人借题发挥什么的…”我吐出一口气,看来这一次事关重大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一瞬间想到今天出现场看到的那具尸体,但是直觉告诉我,死者背部的伤口极有可能是手术刀留下的,因为这种刀口我太熟悉了,锋利而小巧,刀刃厚度不足半毫米,这些都是我的佐证,“那今天下午刑警走访调查的时候你们也是隐瞒了实情的吗?”
“嗯,好像是吧,这些都是院长办公室的那些弄得,具体我不太清楚呢,哎?你问这个干嘛,说好的出来叙叙旧的。”
惠静一脸不满的道。我一脸尴尬,仿佛头上都飞过几只乌鸦,只得讪讪得笑了笑:“呵呵,嗯,吃饭吃饭。”
我刚刚再次拿起筷子,手机又响了,我向惠静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瞬间头又大了。我接起电话:“师傅。”
“在哪呢?还行吗?这样,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一会我们从警队走的时候去接着你。”
师傅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听这语气又是有案子了,问我行不行只是随口问问,就算你累趴下了他也能给你从床上拽起来拉倒现场。挂了电话,我只能无奈的跟惠静摊了摊手:“没办法,又有案子了,不能送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