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姑子特意跑这一趟,待萧某前去询问一番。”
萧沐随手接过玉牌,彬彬有礼回她道。
萧沐转过身去将玉牌递到文卿面前,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寺里的小沙尼过来询问:此物是不是我等几人丢失之物?”文卿闻声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方状玉牌,只见得牌面之上赫然刻着一个“韩”字,只一眼他便快速伸出手去,拿起那块玉牌细细端详后又将它紧紧拽在手中! 他识得此块玉牌乃先皇所赐韩家之物,而韩家早在十年前就被灭了门! 那个夜晚,他与太子二人偷偷潜入韩府,试图将韩家小女救走。只可惜当他们赶去时,府中已是血流成河,族人无一生还! 那以后,再无人见过此牌,直到今日它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在心中料想:此牌又是如何流落到此?他们几人之中是否有人曾将它携带至此? 想到此处,他心中有些许波动,但表面却镇定自若看不出一丝波澜,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面前的这几人。 “公子!”
萧沐见他手握玉牌半刻不说话,小声叫唤他。
文卿思绪被拉回,随手将手中的玉牌交到萧沐的手上,对他小声吩咐道:“去将此玉牌拿去那边,询问一下失主可在他们之间。”“诺!”
萧沐拿着玉牌转身走到婉絮几人面前,将此事传达。
婉絮正在同吕禄言说要留在寺中用些斋饭,午后再去后院住持处求签问卦… 冬雪站在她的身后,几人听闻萧沐问话,瞬间同时望向他手中的玉牌。 婉絮垂目看着他双手举着的那块玉牌,这才觉察到自己藏在腰间之物已丢失。 她心中暗忆起在她跌落深沟之前,曾巧遇一贼人经过她身边,应是那时顺手从她的腰间取走。令她诧异的是,她对此尽全然不知。 这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素念,多少夜晚她都默默地看着它追思家人,白日里都随身携带,隐藏于腰间系带之中,十年来从未示人。今日,居然被一贼人借机盗走,这是她无法预感到的。 且这块刻了“韩”的玉牌也是可以直接证明她身份的象征之物,她若贸然上前认领必将引起旁人猜忌,如若视若无睹,她将失去了韩家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最后一件物品。 正当她陷入两难之境,这时吕禄出于好奇,一个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拿起了萧沐手中的玉牌,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韩”字,此牌莫非是…”他好似看出了此牌的出处,但又无法确定,故而欲言又止。 婉絮听到他口中念及的“韩”字,不禁心中一悸,眉目之间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毫无半点血色的脸庞使她看起来有些许慌神。 冬雪在第一眼瞧见那块玉牌之时,便已知是婉絮不慎被盗之物。此刻,见她面露慌色,紧忙走到她身旁,双手搀扶着她。 “依奴婢之见:公主万不可上前认了此物。此刻唯有对此物视若无睹,方能独善其身。”冬雪在她耳旁小声劝说。
婉絮为了心中复仇大计,暂不可暴露身份,只得无奈舍弃此牌。 “也只好如此!”她小声回她道。
然,站在一旁的文卿同时也查阅到了婉絮脸上的神色。他脑中闪过一丝疑惑,未作多想,一个大步走到吕禄的面前,伸手拿起他手中的玉牌,转身回到婉絮的面前。 他要证实他的疑惑是否存在,小声问她道:“公主可识得此物?”说话间,他将玉牌递到了婉絮的眼前。 冬雪见状,赶忙轻轻拉动婉絮的衣袖,以此来提示她该如何回他的话。 “侯爷何来此物?婉絮不识。”
婉絮此刻已平复心中情绪,故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玉牌,装作不识,反问他道。
“公主当真不识?”文卿仍旧不死心,追问她道。
婉絮摇头,“当真不识!”“即是无人认领,还回去便是。莫在此耽搁了时辰,还是快些去用些斋饭,再去求签问卦。”
站在一旁的吕禄终是等的不耐烦了,走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
“如此也好。”婉絮点头示意赞同他的提议。
文卿虽未能得到心中答案,但见此举也只得作罢。 他转过身去,将玉牌交到萧沐手中,对他小声嘱咐:“交还给姑子吧。”萧沐接过玉牌,转身走到那位在一旁等候的小沙尼面前,将它重新还到她手中。 “此物既不是施主几人所有,小尼便回去回了师姐。”
小沙尼接过玉牌,转身走出了院外…
“王爷!可算是找到你们了…”这时,秦霜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进了院里…小步走到吕禄的面前,对他屈身行礼。 “秦大小姐没去求卦,尽寻我等到此处,此等善意之举真乃令本王甚感动容!”吕禄眉心在一刻终于舒展开来,面露悦色,夸赞她道。
“王爷言重,确是小女有错在先,误了王爷等人赶路的时辰,因此害得公主…”秦霜语毕,转身走到婉絮的面前,对着她屈身行礼,“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想必就是南越来的公主,秦霜在此给您赔礼!”婉絮想来太尉之女,当面致歉,正愁寻不到机会接近太尉大人,这等送上门的机遇又怎会错过。 她快速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手腕将她扶起,“小姐不必愧疚,本主无碍!”
婉絮的手指触碰她手腕的瞬间,感觉到她的心脉不顺,脉搏虚弱无力。 “公主无碍便好,否则…霜儿则是罪大莫急!”
秦霜顺势起身,小声回她道。
“本主适才触到小姐的脉搏,觉察出小姐脉象不稳,不知小姐可否愿意让本主替你诊脉?”婉絮恰好想到主动请缨给她诊脉,以此寻得机遇与她走的亲近些,再设法去得太尉府中。 “公主仅仅触碰了一下霜儿的手腕,便已断出霜儿的身子不好,如此精湛的医术定能诊断出霜儿的病根儿。那…便劳烦公主。”
秦霜低头行礼,语毕,将手伸到婉絮的面前。
“依照本王之见,先去用些斋饭,待回去之后,再给小姐诊脉不迟。”这时,吕禄走上前来,打断她二人此举。
秦霜闻声没有言语,抬眼看着婉絮。 婉絮点头,“如此也好!那就回去之后再给小姐诊脉,不知小姐可否方便?”“霜儿回府禀报父亲之后,便请公主去我府中给霜儿医病,想来父亲定会应允的。”
秦霜微微笑道。
“好!”婉絮点头同意。
“那霜儿在此先谢过公主,公主真是医者仁心!霜儿敬佩!”秦霜低头,对她作揖行礼。
“小姐言过,医病救人乃是一名医者应尽的本份之责,换作是旁人遇见体弱患病之人,断然也不会置之不理!”婉絮说话间,伸手将她扶起。
“萧文卿,你站在那边做甚?走吧,一起去用些斋饭。”吕禄实在等的不耐烦,对着站在一旁的萧文卿大声喊道。随即转身,对着众人,大声吩咐道:“都走吧!”
语毕,大步朝着后院北侧饭堂走去… 文卿闻声走了过来,见到秦霜站在婉絮身前,不解问道:“小姐怎会来此?”
“霜儿见过侯爷!此事说来话长,且容霜儿晚些时候再同侯爷细细道来。”
秦霜对他低头,屈身行礼。
未等文卿开口答话,耳边又响起了吕禄催促的声音。 “你们几个,都走了!”走出几步去的吕禄回过身来见几人还未动身,对着他们大声命令道。 几人闻见小王爷这回真的是急了,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命令的口吻。于是便不再耽搁在此,几人赶忙跟上前去… …… 翁主府邸,吕艳寝殿内室厅堂。 吕艳一如往常端坐在她的檀香木榻上,雪梅在她身旁递茶,近身伺候着… “跪下!”
彩霞被两名侍卫强行带到殿内,其中一名侍卫对着她大声喝道。
彩霞闻声跪倒在地,柔弱的身躯吓得微微颤抖,泛白的嘴唇无声地嗫嚅着,面对如此阴毒的主子她显然是十分畏惧的。 “奴婢,拜见翁主…”她对着吕艳行跪拜礼,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吕艳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阴鸷,透着难以掩饰的凶历之色! “知道本主何故带你来此吗?”她对着跪在地上的彩霞,冷冷地问道。
彩霞在周美人醒来后便已猜测出八分,定是心地良善的姐姐暗中调换了那包毒药。在她见到姐姐的尸体之后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只是她没有想到姐姐竟会这般傻,为了不拖累她而选了服毒自尽! 如今,事情办砸了,她亦不会有活路。此番翁主带她来此,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她去给姐姐陪葬!毕竟,在这后宫之中,主子若要弄死个下人就如同齑粉一般容易。 她竭力克制心中的悲痛之情,想了想该如何回她的话,才能捡回一命。 顿了顿,她对着吕艳叩拜,“是奴婢办事不利,惹得翁主不悦,请翁主降罪!”“本主在这宫中生存十数年,竟是头一回得见还有自己给自己请罪之人。”
吕艳说话间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雪梅,眉眼稍稍向上抬了抬,朝她传递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