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太监送来竹简,吕布去而复返,将一坛子酒单手举着,大步入内:“陛下且看,这是某家昔日在洛阳收集的一坛美酒,正好赠予陛下。”
此时偌大的未央宫中,实则能够说话的也就他们二人。一个君,一个臣。 君无君样,臣也无臣样。 刘邦是隐忍不发,吕布却是没有意识到眼前人真就是皇帝,是大汉天子。 “既然是义兄所获美酒,自然是好酒。若非朕受了风寒,不然定要与义兄好好喝一杯!”
刘邦笑眯眯的拉近关系,此刻苍白的脸色,口中的义兄,更是让他得意洋洋。 昔日在五原郡九原县马背上厮杀出来的汉子,哪见过天子如此和蔼可亲,好似自己真的是其的兄长一般。 连带着一时间,他心中少了几分慌乱,算是暂时安了心。 至少这一次倒霉的不只是自己一人。 下意识的,再度看向皇帝的时候,吕布竟然心中生出一抹怜悯。自己好歹是知情人,参与者,眼前的小皇帝却一无所知的拜了尚父,却一无所获。 “来人!”
刘邦好似看不懂吕布的眼神,他只是大声道:“准备佳肴,美酒,今日朕不能喝酒,便以酪浆代酒,陪义兄一番。”
“无妨。”
吕布也不愚蠢,他当下只是朗声大笑:“陛下甚爱布,布便心满意足。还请陛下原谅布往日失礼。”
刘邦下意识的险些骂出声:“竖子,乃公往日被你这厮囚禁在未央宫中,你这厮还姓吕,指不定是不是吕氏后裔。等乃公有一朝一日脱困,定把你跟你的义父董卓那厮一起诛杀,挫骨扬灰。”
但嘴上,刘邦却是说道:“国事危难,关东诸侯想要杀朕,也想要诛杀义父,义兄。你我三人乃是难兄难弟,应当互相扶持才对。”
吕布闻言心中更是欢喜,一时间愈发犹豫该不该将自己知道的话说出来。好在他的话并未出口,已经被带到了未央宫之外许久,被盘查过了一遍的太监吉太才被放归,在几个甲士押送下,入了未央宫中。 “陛下,末将有礼了!”
“放肆!”
不等刘邦开口,一旁的吕布便怒斥一声,冷声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你等匹夫,还不速速下跪参拜!”
此言一出,吉太惊讶之余,已经跪下,胡轸等人却是怒目相视。 “义兄何必动怒,此间军士皆是护卫弟的勇士,应当重赏。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一坛子酒虽然不多,弟却想要借花献佛,让几位弟兄痛饮一番,不知如何?”
刘邦虽是问询,可一脸恳求的样子却让吕布反对不得。他虽恨胡轸,却又不想在新认的“义弟”面前丢脸。 “可。”
胡轸等人错愕之余,也意识到了这位皇帝在吕布面前能够说上话。再加上方才尚父一事他们也都知晓,当下也不敢为难,便道谢后迅速离去,在未央宫之外去了。 “陛下见谅,某家跟那厮在军中不睦,心中着实烦闷,还请陛下恩准,让臣去宫门口透透气。”
“心中烦闷?吉太医,还请您帮都亭侯瞧瞧。”
吕布的好心情已经烟消云散,想走却被天子的一番话说得心中愈发矛盾。 好在吉太并非是心理医生,他拱手领命,便上前为难的看向吕布。后者也知道天子对自己甚爱,当下也不犹豫,伸出手让吉太诊断了一番,写下单子,让左右去拿药。 趁着这个时候,吉太方才上前为天子诊断。 “吉太医,朕的身子如何?”
这半日以来,虽进了一些吃食,可刘邦还是觉得头晕脑胀。
“陛下受了风寒,昏昏沉沉也在情理之中,等臣开一副药方,让宫人煎服之后,喝下去便能好转。”吉太毕恭毕敬,倒是与看守宫阙的人不大一样。即便如此,刘邦还是一言不发,问也不问,好似提线木偶一样。 但是,该有的话语,他是一分不少,叫吉太如沐春风,对这头一次见到的皇帝,心生好感。 “多谢太医。”
刘邦只是道谢,等到吕布回首的时候,吉太已经收拾好了,真正起身告退。 不多时,药送了上来,出于信任,刘邦在左右无人之际,将药碗的药含在嘴里,吐在马桶当中。 反复几次,太监宫女也不曾过问,倒是吕布见状,不禁问道:“敢问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倒也不是。”
刘邦苦着一张脸道:“吉太医说弟感染风寒,备下的汤药实在是太过苦涩,宫中无甚糖水,每次欲吐,弟只能奔向马桶。”
吕布闻言莞尔,笑道:“糖水又如何,你且等着,臣现在就去吩咐左右,备上糖水。”
“兄长有天下闻名的武艺,算得上是我大汉当下第一猛将,眼下却为弟准备糖水。”
吕布不置可否的黑脸了,他倒不在意天子所言,他在乎的是造成这一切的董卓。自己何等武艺,却被掣肘。 西凉军中人人不服自己,自己身边可用的都是并州旧部。 若不是西凉军桀骜不驯,对并州军,北军南军多有打压,各军早就融合在一起,成了董卓爪牙。 “你我兄弟,何出此言,且等着。”
吕布快去快回,回来的时候,见到药碗空空如也,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也奇怪得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也开始关心这天子的身体。 往日自己不是只担心这天子孱弱,莫要死在自己守护之时。 “弟协,多谢兄长。”
刘邦见状,心中愈发苦涩。 “他娘的,乃公要是信你们,也不会把美酒送人,把吉太那厮开的药吐掉。”
他心中怒骂不休,脸上却是挤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来:“兄长今日奔波不休,直到明月高挂,也不曾喝酒吃肉,当下还请与我同饮此糖水,不知兄长是否愿意。”
吕布闻言自然是十分心动的点头,在刘邦期许的目光当中,端起碗,便喝掉一半,将剩下一半递给刘邦。 后者重重拱手,双手捧着碗,将剩下的糖水一饮而尽。 直到此刻,吕布终于放下戒备,道:“陛下,有一事,臣吕布不值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