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没一点底气,辛明瑶差点就信了。顾越林一笑,详细给辛明瑶讲了这蛊虫要怎么用,三人又聊了一阵,顾越林和林梦白便离开了。只是,在送两人上马车之时,顾越林又像是无心一般,提及了下玄凌霄的事。他说玄凌霄今日去议政宫,是商议婚事的,皇上的意思是想收回他和辛府大小姐的婚约,然后将太傅之女赐给他,玄凌霄虽然当时没有答应,但也只说此事再议,然而一出议政宫,他就一掌劈断了宫门口的一棵杨树,吓得宫女们惊叫不已,这事儿很快就在皇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辛明瑶平静地听着,没什么反应,顾越林见她这样,原本还想安慰几句,突然觉得没这个必要。他虽然跟辛明瑶接触不多,更多的都是在林梦白口中,以及百姓传言里听到,但他也莫名觉得,这个女子不会那么轻易被情困住。事实也是,辛明瑶听了这个事儿,内心毫无波动,在辛明瑶的意识中,她并没有认可她和玄凌霄的婚约,更没有想过跟他有什么未来。最多,就是有点心疼玄凌霄,觉得他目前也只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送走了两人,辛明瑶去了一趟莫白园。她昨夜让迟晖将易书薇关在了莫白园,因为这个地方和凌王以及辛府大小姐都没有关系,最为保险。她亲自将蛊虫下给易书薇吞了,才让叶寻将她送到了三王府大门口。做完这些再回到辛府,亥时已经过了。她一回去,刚好遇到辛长昊醒了过来。辛明瑶匆匆忙忙过去看他。他的烧已经降了下去,却仍然浑身无力,脸色很差,看到辛明瑶,还是吃力地伸出了手。辛明瑶赶忙握住他的手:“爹爹。”
紫馨识趣地带着丫鬟下去了,顺带别上了门,屋中只剩下父女俩。辛明瑶抓着他的手,见他这般虚弱,看着她的目光却依旧和蔼,甚至比平时更多了一分柔和,辛明瑶心头一痛,鼻头又有些发酸。“爹爹,对不起,对不起……”“哎,瑶儿。”
辛长昊反握了下她的手:“爹爹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都是她的错才害得辛长昊受伤的,明明要选择和玄昱铭为敌,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辛长昊知道她是在自责,叹了口气:“瑶儿,这事儿怪不得你,三王爷本就是那种手段毒辣的人。”
辛明瑶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啪嗒落了下来。“瑶儿,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很长,有敌有友,做的事也必然有疏忽,这些疏忽不是要你内疚后悔的,而是要你在经历过后有所防备,往后再不会栽跟头。爹这次也就受些皮肉苦罢了,你能长了教训,这就够了。”
辛明瑶听得他宽容的安慰,更是哭得难以自持,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问:“爹爹,辛府因为此事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如果,瑶儿是说如果,结果对辛府不利,你会不会怨瑶儿?”
“傻孩子。爹怨你做什么,当年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如今你长大了,这片天下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辛长昊抚了抚她的头,近乎哀叹一般:“只可惜了,你是个女孩儿。”
辛长昊说了不少话,有些气喘,辛明瑶连忙起身,给他端了杯水来,喂他喝了两口,又替他掩好薄被:“爹爹,你的烧才刚退,就别太费神了,休息吧。”
辛长昊牵起一抹和蔼的笑,依言点了点头。辛明瑶把紫馨叫进屋子,叮嘱了几句,才退出去。月亮很圆,月色很亮,苑子里的一切被镀上一层银辉般,静默如水。辛明瑶望着那轮月亮,良久后才回了青竹院。次日。这一日绝对是辛明瑶穿越过来后,最印象深刻的一天。麻烦像洪水一样朝着辛府涌了过来,首当其冲的是丞相府,因为辛明瑶绑了易书薇,易丞相怒不可遏,认为丞相府的地位遭到挑战,要辛府给个说法并且公开道歉。三王府也没打算放过辛府,拿绑架了三王妃的事大作文章,反而把他先抓了辛长昊的事给盖过去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刑部的判决,辛府大小姐擅抓皇亲国戚,被判入狱,因为辛大人重伤需要人照顾,被准许缓刑。而三王爷同样牵连了无辜,却只是革除了刑部监察的职务而已。这个结果尚在辛明瑶的意料之中,玄昱铭是王爷,刑部怎么能不护着他呢,而且刑部给的判决,很显然是在皇上的默许下的。不久,便有公公送来了圣旨,宣布革除辛长昊三品皇商之职。这事儿经过有心人的发酵,在凤岐城传得沸沸扬扬,加之辛明瑶本就名声不太好,不少世家女子对她更是恶意满满,于是霎时间,几乎所有负面的指责都落在了辛府头上。这一日到午时,辛府的下人即便是出去采购些东西,回来都是顶了浑身的烂菜叶子。不少下人受不住,纷纷请辞,辛明瑶索性将府中下人全都辞退了,只留下了几个心腹照顾辛长昊。也是这时才发现,左迎莲早就不在莲苑了,从辛碧珠被遣回蜀州以后,她就极少从莲苑出来,辛明瑶整整一个月也没有见过她一次,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住在辛府了。辛明瑶猜测她是去了刘尚书府,苏禾依传回的消息表示,左迎莲确实躲在了刘府。及至下午,辛府的下人陆陆续续辞退了,偌大的辛府也就只有东风苑这儿还有几个人。凤岐城无处不在传:辛府垮了。辛明瑶望着天,天空很蓝,然而远处的积云如同团团棉絮,蓬松地飘浮在空中,逐渐地连在了一起,七月末天气很热,也晴了有些时日了,今日的空气比往常都要闷,辛明瑶估计,要变天了。她进了屋子,辛长昊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转过头来。“爹爹。”
辛明瑶唤了他一声,在床边蹲下来,把今日发生的事草草地同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