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几小时,窦倪宛本来是想睡觉休息下,谁知弟弟坐在边上一直保持激动的心情,不停地说话,想象着这个假期在家里要怎么怎么开心玩。
当窦倪宛和弟弟走出到达出口时,没花几秒就在人群中看到父亲。 “爸爸!”窦倪潇飞奔过去,一下扑上去。
他们的父亲,窦军,一把抱住儿子。 “儿子,你现在这么大我可抱不动你了!”他努力抱了下窦倪潇,抱着的时候站都站不稳。
好在窦倪潇很快就平静下来。 窦军接过窦倪宛手里的行李车,推着走去停车的地方。 车子开动后,窦军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儿子,“潇潇,你前几天发的做菜视频是谁给你们拍的啊?我看你跟你姐姐都在做菜,肯定是有个人在旁边帮你们拍的是吧?”窦倪宛顿时像梦中惊醒般跳起来,“啊,爸爸,这是我们邻居杜姐帮忙拍的。哎,对了,爸爸,弟弟真的有点本事的呢,第一次跟我学做菜就做得像模像样的,这个假期让他在家里给你和阿姨做几样菜来吃,也让你们享享福。”
窦倪宛一边努力瞎掰些话,一边心里真是慌张了下,要是自己没有抢先说,怕是弟弟会说出实情。还好自己反应快。 看来,窦家的人都智商不低啊! 她当时在弟弟发之前,已经算有先见之明,检查了下视频,确定视频里只有自己和弟弟两个人,才放心让弟弟发给爸爸,结果,还是忘了关注到拍视频的人是谁这个细节。没想到爸爸一下就注意到。 “是啊是啊!爸爸,我觉得我是个做菜小天才,这次回家我肯定天天给你和妈妈做饭吃!”
窦倪潇赶紧跟在姐姐的话后面说道。
窦倪宛有点欣慰,没白疼这个弟弟,非常的看得来形势。 果然,父亲被他们姐弟这一唱一和,也就丢开视频谁拍的问题,说起其他的事情。 这回家的一路上,车里的气氛一直很温馨。 第二天,窦倪宛起来,破天荒看到父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小宛,潇潇,你们快点吃早饭,吃完了我们就早点出发。”国庆要回乡下老家看爷爷,是国庆前父亲就跟他们说好的。 意外的是,继母过了会儿也从房间里出来,一脸的倦容,嘴里却说着也要跟着一起去。 “你就不要去了,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去去很快就回来,在乡下也没地方好住,再说,你跟他们也说不来话,到时弄得更不好!你还是去搓你的麻将,今天放假,搭子不是更多?”
谁知,窦军一口就回绝。 于是,窦倪宛看着继母也不再坚持,只是搂着弟弟在说话。 或许继母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愿意舍弃打麻将的时间,陪他们去乡下。 昨晚他们回来时,继母并不在家,这也是一贯的现象,窦倪宛和弟弟都没有任何一丝觉得奇怪的。 但,她开始在心里揣测现在父亲和继母关系到底怎么样了。 早上,她感觉父亲是从主卧出来的,现在看见继母也是从主卧出来的,既然还能同处一个卧室,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而且,上次弟弟生病他们来过魔都,回去后到现在,她也没听见父亲再说起离婚这个事情。 所以,她以为,是不是父亲不再想离婚的事情? 如果是,也算是这次假期回来最开心的事情! “潇潇,你吃完了没有,我们要出发了!”
窦军冲着儿子喊了声。
对于回乡下爷爷奶奶家,窦倪宛一直是种很复杂的感情。 这说来话长。 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但很小就不在了,父亲下面还有个弟弟。 父亲很小的时候就从家里出来,一个人在成都打工。爷爷和叔叔他们就一直留在乡下。后面父亲日子好过点之后,也想过让老人来成都跟他生活,可是,两个老人喜欢乡下的生活,就一直还是在乡下和窦倪宛的叔叔一起生活。 她就记得,从小到现在,基本都是一年回去不超过三趟,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时间也就仅存在这样的日子。 小时候还觉得这样的时光蛮开心的,蛮温馨的,然而,近些年,回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气氛。 至于原因,她从父亲那里零零碎碎也听了些,加上她自己有时亲耳听到的一些话,和亲眼看到的一些迹象,觉得主要是因为叔叔的家庭。 叔叔高中上完之后,没有上大学,也没有去大城市打工,只是留在老家的镇上,干一些水电泥瓦的临工,反正,人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可以生活。 窦倪宛记得,在叔叔结婚之前,回老家的时光都是很快乐,很融洽。 然而,叔叔结婚,娶回婶婶之后,气氛就一年年的从客气到尴尬到不理不睬到开始有争吵了。 婶婶一直觉得父亲不照顾两个老人,叔叔一个人包括她照顾那么多年太吃亏了,还说父亲不止不照顾,还几乎不拿钱贴补两个老人,害得他们家要照顾两个老人亏了多少钱。 因为婶婶的原因,叔叔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不亲近,不仅叔叔,连他的儿子女儿受了父母的影响,和窦倪宛姐弟俩也亲近不起来。 父亲这边碍于父母,碍于兄弟间的情分,并不想和弟媳妇多计较,总是不以为然,尽量用亲情去化解矛盾。 然而,近些年,因为两个老人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时不时就需要去看病,这下,矛盾就更大,婶婶更是上蹿下跳,说是两个老人这下要害得她家倾家荡产。 而实际上,两个老人的各项费用,父亲都有付出,他也提出让老人来城里,但老人年纪大了更不愿意,父亲呢,也不可能分身回乡下去照顾老人。 因此,婶婶就一直不开心,天天在人前人后说,父亲多不好多不孝。 这些话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他也越来越不满,对叔叔夫妻俩也不再客气,这样,矛盾越来越大。 去年年初,又发生一件事,彻底是让父亲和叔叔撕破脸。 窦倪宛知道自己和弟弟的户口都是在成都,但父亲的户口一直留在乡下,没有迁到成都。 在乡下,每个家庭的儿子结婚后都有独立的宅基地,因此,按理父亲和叔叔名下都有各自的一份宅基地,叔叔当年结婚后就很快分户,并在自己的宅基地上建了房,原来的老房子就该是父亲的了,后面就一直是两个老人在住。 谁知,年初的时候,叔叔他们竟然自作主张偷偷把老房子拆了,说是给自己儿子造个婚房。 等父亲知道这个事情,回去一看,新房都已经成型,他为此和叔叔吵了一架。 但爷爷奶奶却一直拦着父亲,说是他们两个老的做主同意的,让父亲忍一忍算了,毕竟这么多年,叔叔家照顾老人比较多。 可是父亲在这件事上却不想算了,只是在老人面前,父亲不好闹得太凶,也不可能去把新房推倒。 和叔叔夫妻俩说理说不通,他也去找过村干部,可人家说家庭矛盾自己解决。 回到成都,父亲心里窝着一股气,后面就很少回乡下。 前段时间,乡下传来消息,说是老人生病了,要父亲回去。 父亲想想也好,趁这次长假回去把所有事情处理一下。矛盾总是要解决的。 到乡下老家时,已经是下午。 窦倪宛和弟弟从车里出来后,看到叔叔窦峰,婶婶陈玉梅站在楼房前的场地上。 窦倪宛还是很客气的带着弟弟给叔叔婶婶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去看爷爷奶奶,他们的房间,在新楼房旁边一间旧的矮房子里。 爷爷躺在床上,奶奶在照顾着。经过交谈,窦倪宛知道爷爷这次查出有肺气肿,虽不至于危及生命,可是却非常影响生活,后面很长时间都需要卧床休息,靠人照顾,同时,也需要不少的治病费用。 窦倪宛的心情沉重起来,不过在爷爷奶奶面前,在弟弟面前并没有流露出来。 为让奶奶轻松点,她和弟弟准备了晚饭。 晚上,除了爷爷,家里在的人都坐下来开始吃饭。 堂弟和堂妹都不在家,一个去了女朋友家,一个去了同学家。 窦倪宛本想着吃饭的时候,大家应该客客气气的,可没想到,饭才吃几口,客气的话才说几句,婶婶就迫不及待地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