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悔暗暗冷笑,凤之辰真是愚蠢,他难道以为这是她晏无悔一个人的战斗吗?她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太后作对,还不是因为皇帝也向着她吗?皇帝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忽然道:“琴儿是个好姑娘,朕知道太后喜欢她,不想委屈了她,朕也很喜欢琴儿这孩子,既然如此,朕就为她指婚吧,依朕看……”皇帝的目光先扫向了自己还未婚的儿子们,发现所有人都纷纷低头,老四风之翼干脆假装筷子掉了,钻到了桌子底下。他不禁摇头,这老四……越发调皮了!皇帝也知道凤之辰和上官琴私定终身,这帮儿子肯定不愿意蹚浑水,也就不往自己儿子头上戴绿帽了。所以皇帝的目光就转向了自己兄弟们的儿子头上。“朕觉得寿王兄家的老三就很不错,年纪也相当,母后意下如何?”
皇帝笑着问贤安太后。贤安太后知道,皇帝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没有随便指亲,而是在皇叔们的儿子中挑,也不会委屈了上官琴。上官琴祈求地看着贤安太后,她当然不乐意嫁给除了凤之辰之外的人。凤之辰也是满脸的痛楚,却无能为力。晏无悔终于体会到了皇权的可怕之处,那就是让你感受到命运被随意主宰的无力感。这一次她是幸运的,正好皇帝也和她站在同一立场,若不然,恐怕要体会这种痛苦和无力感的人就是她自己了。难怪当年慈安太后对晏无悔说,她不是不肯放弃手中的权柄,而是不能……一旦她放手了,就意味着将自己的命运和自己身后人的命运都交了出去,从此便身不由己。凤之辰紧紧攥着拳头,他多么希望太后能够再争取一下,他多么希望自己有勇气像凤九霄一样,为自己的亲事据理力争。可是他做不到。他不是凤九霄,他不是无欲无求,随时可能会死的人。他的命运不由自己。从前是,现在是,但凤之辰暗暗发誓,将来他必定要成为掌握别人命运的那个人。上官琴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绝望而凄楚地看着凤之辰,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多么不甘心啊!贤安太后道:“皇帝言之有理,哀家也只是希望琴儿能够找一门好亲事,方不委屈了她,寿王家的老三很好,皇帝考虑得很周全!”
皇上很满意地捋着胡须,笑道:“那儿臣就做主了,上官大人可有意见?”
上官邢低着头,道:“微臣听从陛下和太后的旨意!”
上官琴却在这时忽然晕倒了,凤之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住。皇上的眼里闪过一抹恼怒,他知道上官琴不愿意,可是这么明目张胆地不给皇帝面子,着实可恶。皇帝凭着一股怒气,道:“上官小姐身体虚弱,扶她去休息!轻扬……”轻扬就是寿王的三儿子,他赶紧站出来,跪在地上,道:“皇上万岁!”
“刚刚朕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可愿意娶上官琴为妻?”
皇帝沉着声音问,他想着,如果再有人阻挠反对,他就真的要发飙了。寿王战战兢兢的,生怕儿子说错话,赶紧出来道:“皇上,犬子能够娶上官小姐这样的佳人为妻,实在是他的福气,哪有不愿意的,臣正为他的亲事操心,皇上就赐婚了,也算为臣了去了一桩心事!”
皇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轻扬还没有封爵吧?朕就封他为郡王!”
凤轻扬愣在那里,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高兴傻了。“还不谢恩?”
寿王推了一把儿子。凤轻扬这才磕头谢恩,从头到尾,他好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就这样成为了凤之辰的接盘侠。凤之辰远远看着凤轻扬,这一刻,他恨不得去杀了自己的堂弟。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凤轻扬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他父皇挑中的棋子罢了。晏无悔冷眼旁观,上官琴和凤之辰自作聪明,想要越过皇帝来办成这件事,结果弄巧成拙,这下连侧妃都没得当了,两个人就要被活生生拆散。更倒霉的是寿王的三子凤轻扬,人在酒桌坐,锅从天上来,平白无故要当这个接盘侠,也真是可怜了。大概皇帝也觉得不好意思,才故意封了个郡王当补偿吧?晏无悔庆幸今天自己没有被牵连,可以全身而退。凤之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晏无悔,那个眼神充满了沉痛的恨意和晦暗。晏无悔心中一紧,知道凤之辰是彻底恨上了自己。她倒是不在乎他恨不恨自己,她只是担心凤之辰发起疯来会不择手段地对付她,甚至威胁到她的生存。晏无悔坐下来,凤之辰却一直坐立不安,晏无悔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看一次少一次了!”
“你……”凤之辰脸色铁青。晏无悔道:“结果变成这样,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何必迁怒于我?”
“要不是你不答应……”凤之辰说到一半,含恨往自己嘴里灌了一杯酒,“晏无悔,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晏无悔心想,或许真的是如此吧?否则怎么解释她穿越而来呢?晏无悔淡淡地道:“其实你们何必这么着急,我早说过,只要你答应与我和离,我们可以同心协力,可你偏偏要先斩后奏,逼我同意她当平妃!”
凤之辰攥紧拳头,他早知道晏无悔想要和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关头,他依然不想要和离。“和离没有那么容易,父皇又岂会轻易答应?别说你我身在皇家,就算普通人家的夫妻要和离,也绝非易事!”
凤之辰道。晏无悔认真地看着凤之辰,道:“虽然难,但却并非不可能,总有机会的……我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凤之辰蹙眉,觉得晏无悔此时的样子,实在太过傲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琴儿都要嫁给别人了!”
凤之辰郁闷极了,又灌了一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