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悔倒也没有觉得自己多高尚,只是觉得这个时代,身为女子已经够苦了,无论出身多么高贵,该受的苦一点儿也不会少,平宁也不例外。人谁没有年轻过,没有为爱痴狂过,晏无悔愿意成全平宁这一生一次的痴狂,毕竟她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结局已经注定是悲剧,那就让悲剧到来之前,有个美好的回忆吧。至少季星朗不像凤之辰那么残忍,他对平宁是付出过真心的。即便是走在一起,平宁和季星朗也维持着礼数,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小声说着什么,隐隐可以听到平宁的哽咽声,还有季星朗略带沙哑的劝慰。晏无悔觉得很可惜,如果季星朗不是奸细,或许这也是一对璧人。“看,有流星哎!”
晏无悔看到天空一闪而过的流星,忍不住闭上眼睛,许了个心愿。这一瞬间,她唯一想到的愿望,就是希望凤九霄能够健康长寿,不再受疾病之苦。蓝月问:“小姐,您在做什么?”
“我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可以实现!”
晏无悔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也很可笑,但是无所谓了,人有时候要天真一点,否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蓝月问:“真的吗?”
“不知道啊,反正许个愿总没有错的!”
晏无悔笑着道。平宁大概也听见了,她回头道:“如果流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我希望季星朗可以活着,哪怕我们注定要分离!”
“平宁……”季星朗痛苦地看着平宁,“我只希望若有来生,我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你!”
“来生……真的会有来生吗?来生你还会记得我吗?”
平宁问。“会记得,一定会记得!”
季星朗认真地道。一道流星再度划过夜空,季星朗认真地看着流星。几个人同时抬头,那灿烂划过天际的星光,不过瞬间,就湮灭了。晏无悔叹了一口气,如果流星真的能实现愿望,她也希望平宁和季星朗能实践来世的诺言。原本漫长的山路,忽然就变得短暂起来,眼看就要到头了,平宁的脚步一再放慢,却还是无法避免离别的到来。“平宁,回去吧!”
季星朗忽然停下来,对平宁道。平宁摇头,道:“还有一段路呢!”
“不要送了,我想看着你走回去,从前一直都是你目送我的背影,这一次,也让我目送你离开吧!”
季星朗伸出手,想要摸摸平宁的头,又收了回来。平宁颤抖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晏无悔叹息一声,对蓝月道:“拉住平宁,不要让她继续犯傻了!”
“是!”
蓝月正准备过去拉人。忽然从黑中窜出一行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的火把也随之亮起,将周遭照的亮堂堂的。“什么人?”
晏无悔大喊一声。曾无名从那群人中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容,晏无悔暗叫一声不好,那群人都穿着黑甲卫的官服,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就在这一刻,季星朗一把抓住了平宁,捏住了平宁的咽喉,道:“都别动,否则我杀了郡主!”
晏无悔一惊,平宁也愣在了原地,但由于她的咽喉被卡住,她无法说话,只能惊恐地流泪。“季星朗,不要演戏了,我早已收到线报,你被人偷偷送出天牢,在这里与平宁郡主私会!”
说这话的时候,曾无名的眼神扫向了晏无悔。晏无悔崩溃极了,都到了山脚下,还是功亏一篑,她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篓子捅大了。季星朗却冷笑一声,道:“私会?曾大人,您可真看得起季某!”
“刚刚还依依不舍,现在转手就拿平宁郡主当人质,你认为我会相信你?”
曾无名问。季星朗看了一眼平宁,嗤笑道:“这么说曾大人是不会顾虑平宁郡主的性命了?别忘了,我手里可不止一个平宁,后面那位是辰王妃,有着两个人在我手里,曾大人也不打算放我走?”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你怎么可能逃得出守卫森严的天牢?如果我没有猜错,正是辰王妃帮你逃出天牢,带你来这里和平宁郡主相会的吧?”
曾无名倒是没有被季星朗吓住。晏无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脑子就飞速地转起来。他们肯定是被人出卖了,出卖他们的人到底知道多少?这件事该如何应对,她肯定会再进一次黑甲卫了,平宁大概也逃不掉,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牵连到凤九霄。他是自己唯一的获救希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曾无名拉扯上凤九霄。“曾大人,你快救救郡主和我,我们都是被季星朗和他的同伙胁迫的,我承认是我带他出的天牢,可我是迫不得已的!”
晏无悔忽然可怜巴巴地请求曾无名。曾无名冷笑,一点儿也不相信,道:“辰王妃,这些话,咱们到黑甲卫再慢慢聊,您有什么后招,都尽管使出来,可我曾某绝不是傻子,您最好也别把我当傻子看!”
“曾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季星朗的同伙说在京城几个重要的地方都埋了黑火药,包括辰王府和皇宫里,我太害怕了,只能听他们的话,把季星朗从天牢里放出来!”
晏无悔说得煞有介事。季星朗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辰王妃,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闭嘴,反正曾大人来了,你逃不掉了,我索性就什么都说了!”
晏无悔吼道。季星朗冷笑,道:“你以为你说了,就能逃过此劫吗?我的同伴还埋伏在京城里,黑火药随时都会引爆,而你呢,就将作为我的同谋被处死,哈哈哈……就算我季星朗死了,也值了!”
“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不是答应我,带你见平宁,你就会放过我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晏无悔急赤白脸地骂道。曾无名冷眼看着他们,不为所动,道:“好了好了,别演戏了,什么黑火药,真是可笑极了,百鬼竹林都被连锅端了,他还哪儿来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