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感和疲惫感让她真想就此倒下。可是她必须要抗争,她要凤九霄清清白白地走出死牢,她不许任何人玷污他的名声。他是她心头的月光,不可蒙尘。皇帝沉默了很久,殿内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音,静默在室内无限延伸。晏无悔已经不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接下来就是皇帝自己的抉择,他要是愿意退一步,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就一起堕入地狱吧!“朕需要好好想一想。”
皇帝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疲惫。晏无悔点头,道:“我等着陛下,我也相信陛下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皇帝让晏无悔出去,但不允许她离宫。凤之辰一直在外面,看到晏无悔一个人出来,还平安无事,倒是有些惊讶。“父皇让你出来的?”
凤之辰以为会接到别的命令,毕竟皇帝让他去找晏无悔来的时候,那气势是准备要好好折磨晏无悔的。他还以为要动用各种酷刑呢。没想晏无悔进去这么久之后,竟然安然无恙地出来了。“是啊。”
晏无悔道,“让你失望了,陛下没有对我用酷刑。”
凤之辰撇嘴,道:“你别以为可以侥幸过关,你可是触碰了父皇的底线,用他的命来威胁他,别说父皇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就等着吧,看看谁笑到最后。”
晏无悔懒得和凤之辰争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虚得很。凤之辰也挨着她坐下来,他实在很好奇,到底晏无悔刚刚在里面说了什么,能够平安无事地走出来。“你跟父皇说了什么?”
凤之辰问。晏无悔显得很疲惫,道:“我不过是跟陛下说了一些实话,也提了一些非常中肯的意见。”
“我不信。”
凤之辰摇头,“父皇怎么可能不为难你就让你出来。”
“我这不是在等陛下回复么?”
晏无悔道,“你倒是巴不得我被严刑拷打,可是我想陛下不是个糊涂人,他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好,而不是只图一时痛快。”
“你的意思是,父皇会退让,让凤九霄出来?”
凤之辰皱眉,觉得这不大可能。晏无悔道:“我不知道,这要取决于陛下是想玉石俱焚,还是想要海阔天空。”
“你真给我们下毒了?”
凤之辰又问了一遍。“你怕死吗?”
晏无悔嘲弄地看着凤之辰。凤之辰点头,道:“谁不怕死?”
“那你就祈求上苍,让陛下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样我们大家都会好好活着,不会有任何人为此付出生命。”
晏无悔道。晏无悔安静下来,抬头看天,天空还是一点星光也没有,暗沉沉的,一如她的心情。凤之辰也看着天,他心里想着,如果谁也不用死,是不是最好的结果。他私心里当然希望凤九霄不要再出来,永远消失最好了。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凤九霄死了,哪怕其他人都不会死,晏无悔一定会跟着他一起去吧?他侧头看看晏无悔。扪心自问,他并不希望晏无悔死,他一度恨透了晏无悔,因为她让他颜面扫地,让他备受屈辱。可是不管怎样,她好歹别死,死了,他可就永远看不到她后悔的那一刻了。是的,凤之辰心心念念就盼着晏无悔能够在他面前“悔过”。他希望她终有一天发现,离开他,是最错误的选择。不管最终他能不能看到这一幕,但她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他恨她,也希望她活着承受他的恨和报复。时间一点一滴慢慢过去,凤之辰就和晏无悔坐在廊下,等着皇帝的传唤。皇帝一直没有出来,大概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非常艰难的抉择。天刚蒙蒙亮,宫门就被敲开了。“陛下,八百里加急!”
兵部尚书李仁贵气喘吁吁地跑进宫里,嘴边一直喊着这句话。皇帝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也顾不上晏无悔了,赶紧接见李仁贵。“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问。“匈奴人又打来了,这一次来势汹汹,绕过了南夏,直接进攻了我西北部的燕州,燕州那边兵力不足,一再失守,恐怕匈奴人很快就要打到鲁北了!”
兵部尚书如丧考妣,战战兢兢地报告了前方战报。皇帝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
李仁贵道:“匈奴人此次开战的借口是丢了个公主,就是被我们天元人偷走的,还说那公主是他们云盾可汗未来的大妃。”
皇帝一脸震惊,继而十分震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丢了公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何曾见过什么公主?匈奴人简直欺人太甚,朕看他们就是找借口开战罢了!”
上一次匈奴来抢劫,被凤九霄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才过了一年多,匈奴人又忍不住想要打仗了。这帮野蛮人,自己不事生产,就总想着到别国来抢劫,大肆屠杀天元百姓,实在可恨。“微臣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匈奴人坚称是天元人掳走了他们的公主,一定要抢回来,不宣而战,看样子他们这一次下了很大的决心要跟我们血战。”
李仁贵也是和匈奴打过不少仗的,对匈奴人的套路很熟悉。一般如果只是为了抢劫财物和奴隶,都是虚张声势,根本不认真打,抢完了就跑。这一次却雷厉风行,来势汹汹,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所以燕州那边才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匈奴人要是真拼起命来,那也是真的很可怕,毕竟他们个个都勇猛善战,战马又比天元的好,骑兵一出,势不可挡。中原早些年在和匈奴的战争中,获胜的次数很少,倒是出了个凤九霄之后,才一雪前耻,打了翻身仗,这些年匈奴进犯的次数和频率已经大大减少。像这样规模的战事已经五六年没发生过了。皇帝阴沉着脸,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