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伦是唯一一个在他剑下存活的敌人。可木伦却并不能接受失败,喊道:“你杀了我吧,我输了,我的人头你拿去!”
“你想死很容易,但是你身后人也一个都活不了。”
凤九霄冷冷道。木伦嗤笑,道:“我匈奴男儿,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成全你!”
凤九霄的剑一划,木伦的脖子就被割断了。“为将军报仇!”
木伦的副将目睹了这一幕,当即振臂一呼,匈奴兵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凤九霄。凤九霄身后的人马也迅速做出反应,迎了上来。双方交汇间,又是血肉横飞的画面。凤九霄如同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所到之处,敌人的残肢断臂洒落一地。这是这是天来最激烈也最惨烈的一场恶战。原本负责侧翼进攻的风来和冷泉也被迫从正面进攻,因为匈奴人死了首将,所以也发起疯来了。不像之前,他们一直边打边退,并不和天元军队硬拼。现在却是抱着为木伦报仇的心情,不顾一切地要和天元人死战到底。已经无所谓什么策略了,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彻底被兽性所带领。杀!杀!杀!唯有杀念主导一切,唯有宰割人头才是目的。没人后退,没有逃跑,嘶吼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人被砍断了胳膊还在战斗,有些人失去了腿就趴在地上砍敌人的腿。不到死亡的那一刻,没有人停下来。尸体堆积了一层,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景象。“绝不后退!”
“寸土不让!”
“驱逐鞑虏!”
“扬我国威!”
天元的将士们喊着热血口号,挥舞着战旗,前赴后继。匈奴人没有那么多口号,却也呼喊声震天。敌军在此驻扎了将近三万人,凤九霄这边也出动了两万人,场面蔚为壮观。太阳从东边逐渐走到了西边。战斗依然还在继续。双方都损失惨重。冷泉受了伤,被风来救下。“风来将军……这样下去,怕是谁也回不去了。”
“没办法了,只能拼下去,不到最后,谁也走不了,冷将军,你先休息吧,我得去王爷身边了!”
风来将冷泉交给了身后的人,会有接应的人过来带他去治伤。风来一路拼杀,到了凤九霄身边。凤九霄大概是昨晚睡了一个沉沉的觉,今天打到现在也还是精神抖擞,好像还有越战越勇的趋势。风来不得不佩服,自从凤九霄的心疾好了之后,他几乎成了无敌的存在。恐怕再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了。风来伴在凤九霄身旁,也奋起杀敌,所过之处,哀鸿遍野。黑夜拉上帷幕,星辰闪烁夜空,乌云遮蔽了月光,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可黑夜并没有能够阻止出于疯狂中的人们。他们依然在奋战,依然在杀戮。一夜过去,东方既白,战斗也终于结束了,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死的差不多了。匈奴人所剩不足两成,被迫先退出战场。天元这边清点过后,也不足七千人。这是绝对惨烈的一场激战,而这一战过后,匈奴被迫倒退二百里,退到了无名谷。太阳升起来,重新照耀大地,光明驱散了黑暗,也照清楚了这满地疮痍。秃鹫在天空盘旋,血腥味吸引来了许多野兽。凤九霄就站在战场上,他身旁是风来,和两匹战马。其余的人开始打扫战场,光是刨坑埋尸体恐怕都要两三天的时间。他们没有时间来掩埋尸体,只能将他们堆成小山,然后一把火焚烧干净。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尸体腐臭病变,爆发瘟疫。这就是战争,残酷到令人不敢细思。匈奴人和天元人在死亡面前,也是不分彼此的,混在战场上的尸体,只能凭借各自的战甲不同来辨认,但现在也没必要了。不管是什么人的尸体,都堆在一起,最后化作灰烬,回归大地。凤九霄问风来:“还需要几天才能杀光他们呢?”
“王爷,您必须要停下来了,我们都累了。”
风来道,“这一站过后,云盾除非死了,否则他都会出面的,匈奴人损失太惨重了。”
“我们多了好多伤兵,几位将军也不同程度的负伤了,王爷……求您停下来!”
风来单膝跪地,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劝阻住凤九霄,不能让他继续发狂。凤九霄沉默了,他没有呵斥风来。凤九霄转身,牵着他的马,往回走,一个人踽踽独行,背影孤寂而冷漠。那是风来很久没有看到过的景象了。自从有了晏无悔,凤九霄似乎已经告别了孤寂,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会珍惜自己了。可是晏无悔的失踪,将一切打回了原形。他没有任何关于晏无悔的消息,就好像她彻底消失了一般。得到之后,怎么还能失去呢?不是不能失去,而是无法承受失去后的痛苦。风来想,如果晏无悔看到这一幕,也会心碎吧?她该回来了,也必须要回来了,否则凤九霄会撑不下去的。凤九霄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风来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来人……救救王爷!”
风来慌乱地喊道,他感觉到凤九霄的心跳变得非常乱,就像从前他犯病时候的样子。晏无悔不在,他该怎么办?有没有人能够治疗心疾?风来抱着凤九霄,朝着营地狂奔而去。“让开,让开……谁来救救王爷,王爷旧疾复发了!”
风来狂吼起来。蓝月闻讯而来,看到凤九霄晕了过去,也吓得魂飞魄散。“王爷怎么了?”
蓝月问。“王爷旧疾复发了,怎么办?王妃不在,白大夫也没来,该怎么办?”
风来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太害怕了。蓝月嘴唇不住地颤抖,她几乎不能说出一句话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都已经好了,不是痊愈了吗?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风来……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王爷?你为什么让他发病了?”
蓝月哭着捶打风来,她不是在怪风来,她是在怪自己,因为她知道,凤九霄旧疾复发,都是因为晏无悔失踪了。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没有顾好晏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