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轻轻没有犹豫多久,就从屋里走出来了,她没有化妆,虽然穿戴整齐,但难掩病容。如兰和锡兰一左一右扶着她,防止孱弱的她倒下。穆轻轻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这一切,挫败小赵氏的阴谋。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百姓的叫骂声更凶了。小赵氏也赶紧大声嚎哭。穆轻轻显然冷静得多,她看了一眼摆在石阶下的灵柩,眉头紧蹙。穆辰真的已经死了么?穆轻轻竟然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一手将她推进地狱里的人,真的死了吗?穆轻轻让如兰扶她下去。如兰有些犹豫,她怕穆轻轻会受到伤害。“没事,我就看看。”
小赵氏就跪坐在灵柩旁边,一身缟素,面容更是憔悴衰老,不过短短日子没见,小赵氏就衰老成了这样。此时的她,再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国公夫人,和那些被生活敲打折磨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穆轻轻想,她充满恶意地来闹这一场固然有阴谋有算计,但其实小赵氏也必然尝尽了心痛滋味儿。她没有同情小赵氏,她甚至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而这种快意并不能让穆轻轻心里得到平静,她一瞬间反应过来,如果她当初选择玉石俱焚,把穆家所有人都毒死,面对那样的场面,她该怎么办呢?大仇得报,也意味着她失去了生存的理由。可现在不一样,除了报仇之外,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事,她不愿意只满足自己复仇的欲望,而放弃真正值得珍惜的。穆轻轻压下了心底真实的情绪,逼着自己落下几滴虚假的眼泪。“夫人……辰弟怎么会死呢?”
穆轻轻开口,声音虚软无力,但那些靠的近的百姓还是能够清晰地听到。“我病了一场,差点儿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辰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赵氏没想到穆轻轻竟然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她看来,穆轻轻只会摆出一张要死不活的脸,好像这个世界都欠了她的,又倔强又愚蠢。她不该是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该用这么温柔又无辜的声音问她,辰弟怎么死了?这不符合她事先的想象。穆轻轻要是柔弱无辜,就无法让人相信她其实很恶毒,不明真相的群众就会认为穆轻轻没有害过人,也没有能力害人。她在这里哭天抢地,就会成为一场笑话,白费力气。穆轻轻一步步走过去,一脸沉痛和悲伤,推开如兰和锡兰,跌跌撞撞地朝着小赵氏走过去。“你别过来!”
小赵氏大声呵斥,“你别装模作样了,不就是你害死的吗?你让人将他的手脚打断,割了他的舌头,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在病床上熬了二十天,终于受尽折磨而终,穆轻轻……你好狠毒的心啊!”
穆轻轻露出震惊的样子,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微微捂住了嘴巴。“不……这不可能,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是谁……是谁害死了辰弟还要嫁祸给我?”
穆轻轻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真有人这么对待穆辰,也一定是容初。容初是为了她出气。听到穆辰受尽折磨而死,穆轻轻只觉得他罪有应得。和她受到的折磨相比,穆辰还是死的太轻易了。可是她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幸灾乐祸,她反而要充满悲痛,让世人知道,小赵氏冤枉了她,她根本没有害过人。小赵氏咬牙切齿,看着穆轻轻那柔弱可怜的样子,恨不得撕毁她虚伪的脸。“就是你,你和秦王干的,是你们这对狗男女,联手迫害我的辰儿,你们杀了太子妃还不够,还要杀了辰儿,他是穆家的唯一的男丁,你就是要穆家断子绝孙,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呢?穆家好歹养育了你一场,就算你父亲因为一时生气与你断绝关系,你也不能这么报复穆家啊!”
小赵氏还不忘控诉穆轻轻的狠毒,顺便指明她这么做的动机。因为憎恨穆恒与她断绝关系的狠绝,所以要报复穆家。“我知道,你一直怀恨在心,怪你父亲将原本属于你的太子妃之位给了仙儿,可那都是不得已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能怪我们呢?”
“你就算怪我们,恨仙儿抢了你的太子妃之位,那辰儿又是什么错?你连他也不放过?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啊,你让我看着我的儿女们死,比杀了我还要残忍!”
小赵氏哭得撕心裂肺,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穆轻轻大概也会被她这痛不欲生的样子所打动,生出无限的同情来。穆轻轻用帕子揉了揉眼,并没有像小赵氏那么激动,而是柔柔地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当日太子和妹妹大婚,我心甘情愿退出,还把先皇后赐下的玉麒麟当做礼物送给了妹妹,只希望妹妹能够幸福。我从未恨她,也不可能恨你们。”
“你说谎!”
小赵氏大声驳斥。“我无需说谎,当时父皇还坚持要让太子娶我,让妹妹以侧妃身份同时入府,是我拒绝了,许多人都可以作证。我只是不想与妹妹共侍一夫,为了婚姻,伤了姐妹和气。”
穆轻轻的样子,完全不似说谎。因为她本就没有打算嫁给太子,她看不起太子,怎么可能嫁给他?“那不过是你迷惑众人的诡计,你装大度,其实内心不甘,怨气冲天!”
小赵氏坚持穆轻轻在说谎。穆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果我真的装大度,何不去当太子妃,妹妹作为侧妃,不过是个妾室,作为正妃,要处置她有的是机会,我何必将太子妃的位置拱手相让?”
“还有,你一直声称是我和雪女串谋害死妹妹,那你怎么不敢告诉别人,妹妹为何会去找雪女?她在东宫一直不得宠,太子在外养着许多姬妾,妹妹以为雪女也是其中之一,妒恨交加,想把人全都赶走,我怕她闹出事,才陪她去的,结果却被你们污蔑与雪女串通害人。”
“这也就罢了,为什么辰弟的死也要怪罪我?我根本没有对辰弟做过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病着,足不出户,怎么又是我的错?”
穆轻轻掩面而泣。“就是,我们公主病的很重,哪儿还有力气出去害人?这就是污蔑。”
锡兰大声喊道。围观的人观察穆轻轻的样子,发现她的确瘦弱得很,明显大病初愈。病的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去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