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围观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官府很快就来将尸体带回了衙门。仵作验尸之后,也不断摇头,说穆恒是被人折磨数日,才最终被杀,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三更左右。但是尸体发现的地方,根本不是穆恒的死亡地点,所以很难找出任何有用的证据。衙门找了很久的目击者,才找到一位说是看到一辆马车丢了个包袱下来,但马车一晃就过去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可以辨认,那种马车到处都能租到,很难追查。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是顺天府衙门,顺天府尹刚刚上任才三个月,就遇到这样一桩棘手的案子,叫苦不迭。把穆家的人拉过来问了一遍,府里的下人只说穆国公带着小妾和小公子出城去观音寺礼佛还愿,几日都没回来,跟着去的下人也一个都没有回来,那个新姨娘也杳无音信。这下府尹便将目光盯在了失踪的姨娘怜怜身上,以为只要找到怜怜,就可以解释清楚穆恒的死因了。府尹冯鹤年立刻派出顺天府所有捕快,又找九门提督借了一些兵,准备出城去寻找穆国公府的下人和那位得宠的姨娘。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有人敲响了顺天府的鸣冤鼓。“大人……找到了……找到了,穆国公的姨娘来了,正在外面敲鼓!”
衙役激动地进来汇报。冯鹤年大喜,觉得上天也在帮他,皇帝下令让他一个月内必须查明真相结案,他愁的头发都要白了。这会儿怜怜找上门来,岂不是上天有眼吗?冯鹤年立刻整了整衣冠,道:“去,升堂!”
怜怜进入顺天府大堂的时候,一身的狼狈,衣裳破了,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抢劫过一样。她颓然地跪在堂上,眼泪刷刷往下掉,一开口就喊道:“大人,救命啊!”
冯鹤年见怜怜这幅样子,也有些诧异,他私心揣测,觉得怜怜和穆国公的死肯定有关系,但没料到人竟然落得这样狼狈的样子。“堂下所跪可是穆国公府的妾室应怜怜?”
冯鹤年问。怜怜一边掉泪一边点头,道:“正是妾身,大人,大人……你你可要为妾身和我们公爷做主啊!”
怜怜浑身颤抖着,依然忘不掉那骇人的场面。“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鹤年急于想知道穆国公在城外到底遭遇了什么。怜怜似乎很不冷静,一直语无伦次的,问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三日前,穆国公决定带她和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去拜佛,也算是偿还之前来求子的愿。没想到当日下山的时候,却遇到了匪徒。本以为只是一般劫财的流寇,谁知道对方竟然穷凶极恶,一上来就把穆家的家丁和护卫全部杀了,只留了穆恒和怜怜以及一个孩子。穆恒一家三口被蒙着眼带去了一个山洞里,具体是哪儿,怜怜现在也说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在深山里。接着怜怜就被和穆恒分开了,孩子也不见了,后来的事情怜怜都不知道了。“那你怎么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了?”
冯鹤鸣不解地问,这不符合常理。怜怜哭着道:“我不是逃出来的,我是被他们弄晕了,然后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下山的小路上,当时天还未亮,我吓坏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能靠双腿走回来,所以直到现在才走到了。”
“你被他们关了三天,竟然能够全身而退?这帮匪徒竟对你如此宽容?”
冯鹤鸣觉得怜怜说的话不可信,说不定就是这个怜怜和人串通,害死了穆恒。怜怜也感觉出冯鹤鸣的怀疑,忙道:“大人,您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一醒来就不顾身上的伤,费劲千辛万苦跑回来,我如果来跟您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那可多了,比如说……穆家后继无人,穆国公膝下无子,唯有你一个生了孩子的妾,将来这穆家的所有家产可都落在你手里了。”
冯鹤鸣身边的师爷露出一抹略带嘲弄的笑。师爷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生了一副白面孔,黑色的胡须打理的极为整洁,一双眼睛总是微微眯着,仿佛隐藏着什么似的。怜怜一时被说的慌乱无比,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如果要害国公爷,我怎么可能独自回来,我的孩子也不见了,大人,我来这里鸣冤,就是要请您帮忙找找我的儿子。”
怜怜提起自己的孩子,也哭得肝肠寸断,道:“他还那么小,没有我在身边,他该怎么办啊?大人,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孩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儿子平安无事地回来。”
师爷和冯鹤鸣对视一眼,冯鹤鸣道:“好了,应氏,你别哭了,好好回答问题,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本官是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定你的罪,如果你是无辜的,本官不会冤枉你,可如果你要对本官撒谎,本官决不轻饶!”
“是,大人,我不敢对您说谎的,大人,我只求您尽快派人去搜山,好救出我的孩子,国公爷已经没了,我不能失去我的儿子啊,这可是国公府唯一的后嗣。”
怜怜给冯鹤鸣磕了好几个头,不断恳求。冯鹤鸣见她情真意切,倒也相信,她应该是真心害怕自己的孩子没了。“师爷,你吩咐下去,让人搜一搜山,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冯鹤鸣吩咐道。师爷点点头,下去发布命令了。冯鹤鸣看着怜怜,又问:“你再将当日遇到匪徒突袭的情形复述一遍,一定要详细,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怜怜又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包括那日的时辰,在什么地方遇袭,当时匪徒说了什么话,又是如何把他们带走的情形,一一说明了。冯鹤鸣听了,陷入沉思,然后问:“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或者说,你知不知道,穆国公生前可曾与人结仇?仇家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