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到尖锐的痛楚从心脏处传来,他甚至不想面对这一切。他忽然记得当年自己失忆之后,轻轻来找他的事情,那时候……她是不是也同样如此痛苦?他紧紧咬着舌头,逼迫自己伪装出一点风度来,不要表现出被伤到的可怜模样,他不想成为被同情的那个人。他只是忽然很心疼轻轻,觉得自己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情,可她每一次,都不曾怨过他,以极大的耐心和爱,包容他,理解他,原谅他。他简直是最大的混账!他一点也不怨轻轻忘记了自己,他只觉得,自己错的太离谱了,不值得被记住,不值得被原谅。“千仞兄,好久不见。”
凤轻扬仔细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左臂竟然空荡荡的。“千仞,这位是……”穆轻轻疑惑地看着千仞。千仞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凤兄……轻轻她……”千仞想要告诉凤轻扬,穆轻轻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这件事,可是当着穆轻轻的面,自己好像又不能这样说。凤轻扬却很理解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了……抱歉,这么突然就出现了!”
“不不不……你能回来,我是很意外,但也很高兴,真的……太好了!”
千仞露出欣然的笑容,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凤轻扬。千仞转而对穆轻轻道:“轻轻,我先和朋友聊几句,你自己先回去吧?”
穆轻轻又看了一眼凤轻扬,才点点头,道:“好,那要不要让婆婆多做一点菜招待朋友?”
“当然,一定要多做几个菜,你跟婆婆说,凤轻扬回来了,她会知道怎么安排的!”
千仞嘱咐道。穆轻轻赶紧点头,意识到,这个凤轻扬,应该和大家都认识,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这一点穆轻轻有些想不明白。但穆轻轻还是听千仞的,先回去了。千仞看着穆轻轻几步一回头,对凤轻扬表现出一丝戒备和探究,便冲她笑笑,挥挥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凤轻扬看着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且有默契,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儿了。“凤兄,你别误会,她只是还没恢复,之前……她差点儿出了大事,才好了没一阵儿,我想关于你的事情,她应该也会很快就想起来的。”
千仞宽慰道。凤轻扬却很不好意思,略显慌乱,道:“不不不……我没有误会,你……你把她照顾得很好,是我……是我自己不好。”
“凤兄,既然你这么说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当初选择不告而别,的确是你的错,轻轻是很坚强的女子,她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可以陪你共同分担,你不该把她想的太脆弱,那样做,反而伤她伤得很深!”
千仞记得穆轻轻那时候的样子,依然觉得有点心疼。凤轻扬微微低下头,用手抹了一把脸,叹息道:“其实想想,轻轻很坚强,反而是我自己太软弱了,没有办法面对要和她分别的场面,也不能好好地道别,更害怕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所以干脆就只有逃走,以我认为的对她好的方式,安排她,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很可笑。”
千仞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多苛责。“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补偿轻轻,不要再辜负她了!”
千仞拍了拍凤轻扬的肩膀。“可是……千仞兄,你……”凤轻扬有点不知所措,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千仞其实也喜欢轻轻的吧?千仞看着他,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千仞兄,也喜欢轻轻吧?”
凤轻扬认真地问。千仞又笑了,坦然道:“是,在你没出现之前,我打算照顾她一辈子的。”
“那……”凤轻扬目光黯然,“你不想要继续照顾她了吗?即便我出现了,可是这样的我,没有资格再跟你争什么了,轻轻是你救过来的,我……实在很糟糕,不配再拥有她。”
千仞看着凤轻扬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格,或者配不配,我只知道,轻轻她很爱你,除了你之外,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哪怕她现在忘记了你,甚至忘记了蕴儿,关于你的一切,都不再记得,但我知道,她依然爱着你。”
“为什么这么说?”
凤轻扬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是雀跃又忐忑的,虽然他的良心告诉他,不该这么雀跃。千仞笑着道:“因为她对我,和对容初,段飞叶,甚至是段飞白,没什么太大区别,可是刚刚她看到你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又紧张又好奇。”
“那不是因为……她怕我是坏人吗?”
凤轻扬问。“她只是失去了对你的记忆,又不是变成了傻子,她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我和你认识,而且很熟。”
千仞无奈地道,“凤兄,不要怀疑,其实她恐怕忘记你,也只是因为太爱了的缘故,我和她父亲一直都很担心,她突然记起来你,恐怕比现在忘记你还要痛苦。”
“还好,你回来了,这下我和段老也可以放心了。”
千仞真诚地祝福,让凤轻扬又感动又惭愧。“千仞兄,谢谢,真的……不知道如何谢你才好!”
凤轻扬看了一眼他的胳膊,“你的手臂……”“没什么,小事而已,我们又不是靠手臂生存的人。”
千仞无所谓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