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官,这里人多回去再说。”
顾知行听到宋连乔要去报官,赶紧制止。这贡院就在天子脚下,他们既然将人赶了出来,如果去报官,岂不相当于跟天子作对,介时也是哭诉无门。难道就这么算了?宋连乔站起身仰头看着顾知行,她皱眉怒瞪着他,虽知这恼恨不是冲他,但顾知行心里颇有些烦躁。“你要是想让人看笑话,就随你的便。”
顾知行甩下这句话就往人群外走,宋连乔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让红玉扶起蒋明一道往外走。回府后,听到消息的宋青城和宋清雅都赶了过去,一伙人坐在前厅等蒋明开口解释。蒋明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无缘无故他的包袱里怎么会出现小抄,那包袱还是他娘亲自准备的,所以,始作俑者一定是李钰。他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宋连乔,心里悔恨极了,宋小姐是如此信任他,可他竟背叛了她,如今还被李钰当做弃子,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小姐,我心里有愧。”
蒋明说完这句话就双膝一弯直直跪了下去,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却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李家挟持了我娘威胁我替他们做事,前些日子你去赴宴的消息也是我告诉李钰的,没想到他竟然对你下手,我心里实在羞愧难当。”
没想到蒋明会说起这件事,宋连乔没有立即开口,宋清雅站了起来,左右来回看着,有心想让蒋明起来却也不好开口。“我知道。”
宋连乔点头,“我知道你被李钰威胁,所以我在赌你有良知。”
“我……”蒋明震惊地看着宋连乔,一脸不可置信。宋连乔无心纠结于这件事,又问他:“那你怎么会突然被人陷害作弊?”
提起这事,蒋明就恨不得去杀了李钰拼个鱼死网破。“因为李钰要我保证能夺得魁首,给我抄了份题目,他是想拉我下水往后就有把柄可以威胁我,但是我不愿意,他也没强求,只是没想到会陷害我作弊。”
“这李家还真无法无天了,真当这建安城都是他家的吗?”
宋连乔忍不住嗤笑。“休得胡言!”
听了这话,宋青城被吓得一激灵,忙吼了宋连乔一声。宋连乔也知自己不该当旁人面说,但她比谁都清楚,李家要的,是整个江山。“你打算怎么办?”
宋连乔冷静下来问蒋明。蒋明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我人微言轻,即使报官恐怕也是官官相护。但是我娘还在他们手里,我要去救她,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
“倒是个有骨气的。”
顾知行在一旁突然坐直身子,微微弯腰看着蒋明,说,“我可以帮你,但是结果我不能保证。”
蒋明懵了,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打过去把你娘救出来。”
顾知行摊手,无奈道,“官府不会帮忙,不就只能靠自己了吗?”
“我觉得可以。”
宋连乔沉吟片刻,同意顾知行的办法。“不行!不能去。原本我们跟李家就闹翻了,你要再带人去,这李家可就真该记恨我们了。”
宋青城站出来阻拦,在他看来,为了一个破落书生,还不至于冒这样的险。“父亲,您十余年不曾管过我,我什么样的脾气您可能不大清楚,总之绝不是柳姨娘口中那样怯懦的人。蒋明这事儿就按顾公子说的去做,今晚就行动,如果东窗事发,还望父亲莫要向旁人提起,总之女儿不会牵连宋家。”
宋连乔非常清楚宋青城的为人,他在做生意这方面的确是有些头脑,但却畏惧强权不愿出头,她能理解,但他也绝拦不住她。宋青城被宋连乔这番话给噎住了,他承认他这个父亲确实做的失职,但如果不是因为宋连乔的娘对不住他,他也不至于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庄子上过苦日子。思及起往事,宋青城一下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无力地抬手说:“随你。”
话落,他步履蹒跚地出了前厅。望着他的背影,宋连乔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又很快收敛好情绪,看向顾知行,问到:“你能找到多少人一起动手?”
顾知行看了一眼宋连乔微红的双眼,很快偏过头去,指着苏昊惟和张彦辰:“我们三个,再从我府上调几个侍卫就够了,我们的目的不是直面交手,而是智取,只要把他娘救出来就行。”
“好,那我就在城门口接应。”
宋连乔点头,很快就将事情定了下来。蒋明擦了把脸,急道:“顾公子让我也一起去吧!我娘见不到我怕是不会跟你们走。”
顾知行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天色一暗,顾知行就带着一行人驾了辆牛车出城,几人纷纷是猎户的打扮,还特意粘上了胡子,就是怕被李家人发现,到时候找上门去多添事端。宋连乔本不愿带宋清雅一起,可她死活要上马车。宋连乔无奈,只好任由她一道去。到了城门口,宋连乔带着宋清雅进了一家茶楼,一进去,宋清雅就忍不住趴在窗边,望着城门口的方向。宋连乔喊她过来坐下,说:“你这样子更是会引人怀疑,不如让小二上一壶安神的茶,免得你在我面前晃悠,看得人眼发晕。”
“我这不是担心嘛?”
宋清雅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但她现在有些怵宋连乔,到底是不敢说什么重话,隔了好半晌才回来坐下。她不知道的是,宋连乔也有些紧张。她的左手一直捏紧宽袖里的响箭,这是顾知行走前偷偷塞给她的。叮嘱她一旦城中有什么异动,或如遇官兵出城,立即用响箭通知他。宋连乔忍不住舒了口气,左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响箭上的图腾,这是个顾字。想来,顾家应当是从顾贵妃入宫的时候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是为顾知行日后铺路。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苏昊惟说顾知行的功夫比他们几人都厉害。她以前只以为顾丞相是靠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才在朝廷上立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