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楚逢时是被饿醒的。白粥的香味涌来,“咕噜”一声,他的肚子发出一道声音,动静很大,惹的排队领粥的流民都频频观望。楚逢时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吸了一口凉气。昨晚他被打的伤口不用上药,一晚上好的差不多了,本来家中人打的就不重。只是他从没在草地上睡过觉,一晚上过去,身上哪哪都疼。“哎呦,疼死小爷了。”
徐家成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个少爷平日里养尊处优,在草地上睡一晚,跟酷刑也没什么区别。“真懒啊,天都亮了还睡,他们是怎么睡的着的。”
流民好奇的盯着楚逢时几人看,楚逢时迷茫的眨了眨眼,看向天边。很晚么,这不是还早么,这是他长这么大,醒的最早的一次了,以前在家中,他都是一个时辰后才会醒的。“人家是官宦子弟,当然跟我们普通的老百姓不一样,我们要是像他们一样,地里的庄家早就渴死饿死了。”
流民们摇头,不再盯着楚逢时等人看,专心的排队领粥。楚逢时缓了一会,一个机灵爬了起来,不小心又牵扯了身上的伤,疼的想叫,却顾着面子没喊。“我说几个少爷,任性够了么,醒了么,醒了就赶紧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白二娘举着大勺走了过来。“那个,我们……”楚逢时语塞,昨晚明明说了是来帮忙的,他们却睡到这个时辰,真该死啊。这白家女兵开始撵人了,他们要怎么说呢。“那个,二姑姑,我们不是刻意想睡这么久的,是因为昨晚动了太多的脑子,所以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徐家成赶忙说道,白二娘挑眉,将大勺抗在了肩膀上,道:“奥?这倒是稀奇,那你说说你们几个怎么动脑子了。”
“我们,我们在想怎么能弄到更多的粮米,虽然白锦书已经管各个府上借了粮食,但那么多流民,肯定不够。”
庞勇举起手,乖乖的说着。白二娘见他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很想笑,却又不能笑,憋的十分辛苦:“奥?是么,那你们想出了什么办法。”
“我们……”杜强犹豫,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他饿了,昨日从家中出来根本就没用膳,这会肚子饿的咕咕叫,哪里能想到什么办法弄来更多的粮食。“有了,我们可以管我们的好友府上再借粮食,反正他们肯定有粮食的。”
徐家成眼神一亮,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白锦书手拿书卷,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那你们都要去借粮么?”
白锦书眼神幽深,徐家成立马道:“对,我在西京有许多朋友,只要我开口,他们一定借粮食给我们的。”
“对对,我也有好友,我可以去借粮食。”
庞勇附和。白锦书与西京世家关系不好都能借到粮食,他们管好友借粮,肯定能成功。“好,姑姑。”
白锦书唇角勾着,道:给他们每人打一碗粥,若是能带回粮食,中午开饭,就给他们每人两碗,若是他们不能将粮食带回来……“不能带粮食,我们不吃饭。”
楚逢时拍着胸口保证,白二娘立马让白家女兵一人给了他们一碗粥。一盏茶后,楚逢时几个纨绔,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西京的方向去了。与此同时,西京,丞相府,正厅。沈丞相一脸阴沉的坐在饭桌前,看着饭桌上只有一盘菜以及两碗粥,连个馒头都没有,气的将筷子都砸在了桌子上。管家吓的弯着腰,立马跪下。“家中就剩下这些东西了?”
沈丞相越看越生气,堂堂一国丞相,就给他吃这个?城中较为富裕的百姓吃的都比这个好吧,吃不好,让他怎么有力气站一上午去上朝?“老,老爷,就这么多了,夫人跟姨娘们,都只有白粥喝,下人们下人们只能喝水。”
管家额头上出了冷汗也不敢擦,呼吸都放轻了。昨日那白锦书跟土匪一样,将府上所有的粮食都搬空了,那是一点都没给他们剩啊。甚至就连粮仓米袋子里面的老鼠都跟着一起搬了家,一个米粒都没留下。江南旱灾加疫病,再加上昨日白锦书打着名头借粮,西京的粮米店都吓关门了,有钱也买不到粮食。饭桌上这些东西,还是他愁的掉了眉毛才管一些小官府上匀来的。“放肆!”
沈丞相不听还好,一听彻底炸了,他愤怒的起身,身子却朝后踉跄了两步,吓的管家赶紧去扶。“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丞相扶着额,一想起最近的糟心事,他眼前就一阵发黑。孟映雪跟他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家中又被抢了,偏生他还不能跟皇上告状。白锦书真是一个祸害!“来人!”
沈丞相缓了一会,阴沉出声,他话落,房内立马落下两个黑衣人。“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白锦书想赈灾,抢了他们的粮米自认为就成功了么。他们怎么可能让白锦书开心。“主人,事情有变,属下等有事要回禀。”
黑衣人是沈丞相养的暗卫,平日里沈丞相很少用他们,这次让他们行动,无外乎也是想给白锦书一些教训。“怎么了。”
沈丞相一听,脸更沉了几分,管家赶忙扶着他坐下,生怕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主人,楚逢时以及徐家成跟杜家的杜强等几大纨绔于昨晚到了为民坡,他们几人在为民坡与流民住了一晚,从他们与白家女兵的对话中,属下听出他们是要与白锦书一起赈灾,故而属下一时没动手。”
几个世家弟子身份不凡,若是贸然动手,一定会被追查,暴露了会更麻烦。“什么!”
沈丞相的眼皮子都在跳,嘴角气的都哆嗦了。那几个纨绔,好端端的不在家里待着,居然跑去了为民坡。“还不仅如此,为民坡附近有高手护着,属下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守到天亮,才看见那些人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去了。”
暗卫压低了声音,沈丞相闻言,脸更阴沉,挥手示意暗卫们退下。阴冷的气息消失,沈丞相闭上了眼睛。萧君策的人刻意,不,应该说白锦书刻意让人守在暗中,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若昨晚他的人动手了,想必今早喜顺定然会早早宣他进宫。沈丞相身上出了冷汗,更没心情吃饭了,饿着肚子,命人套好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