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查看女儿是否安好,确定她无恙才忍不住轻轻责备:“你这孩子也太冲动了,那戚家二公子人高马大,又有这许多仆人在侧,万一动粗伤了你怎么好?”
“这不是没事嘛,女儿有分寸的!”
姜妗晃了晃依旧洁白无伤的手腕,抬眼瞧见温枕书严肃的面孔才一改方才容色,双手放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乖巧模样:“叫娘亲担心啦。”
温枕书忍不住扑哧一笑,叹了口气又道:“你啊你,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般胆大?不过也好,戚家如日中天,正好杀杀他们的气焰。”
见母亲并未真的气恼,姜妗眨了眨眼,露齿而笑:“娘亲不怨我惹事生非?”
“咱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温枕书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叹了口气:“今天那戚家做得太过了,给他个教训也好。妗儿你不必担心,倘若这事闹大,你外祖那边自会帮你撑着。”
姜妗轻轻嗯了一声,头靠在母亲肩膀上,合上眼睛,一股暖意在心中漾开。真好!老天还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来过,再次感受这种身后有人撑腰的安定,想到前世最后走投无路,举目无亲,当时她是多么希望怀念曾经无条件站在自己身后的外祖和母亲。不过没关系,重来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一切从她手中流走!大内皇宫,御书房。“夏人屡屡犯我国土,叙白此次率军赴边,当击其锐气,一振我朝国威。”
皇帝威严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捋须看向侍立在旁的英气少年:“待你归来,朕当重加封赏,令诸王孙效仿之。”
“陛下过誉了。”
霍允忙拱手一拜,谦逊道:“是圣上抬举,让小儿担此大任,他性子这般顽劣,只盼他此次出征勉力退敌,不辜负陛下期望辱没了祖宗也就罢了!”
皇帝目光瞥向霍允,笑着摇了摇头:“霍卿对孩子管束也太严了,朕却觉得,当顺应孩子们的天性,譬如朕这几个儿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皇子祁煜:“煜儿,这次边关战事,你怎么看?”
祁煜略一思索,欠身道:“夏国屡犯疆界,边境百姓不堪其扰,霍小将军此行正是得宜,只是,云国多年来对我朝也是虎视眈眈,或会趁此机会有所动作,依儿臣看,不得不防。”
皇帝闻言眼神微动,又看向大皇子祁炜:“炜儿觉得呢?”
“依儿臣看,二皇弟也未免太小心了,兵力有限,若此时再分一军调往边境,又靠谁来拱卫京师?”
祁炜不以为然,唇角微微一撇:“更何况,云国已对我朝称臣纳贡多年,短期内应当不会突生异心。”
皇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看霍家父子在场也就没说什么,忽见帘子一挑,近身伺候的内侍程公公躬身进来。“陛下,沈御史求见。”
片刻之后,一个中年官员趋步入殿参拜,正要开口,抬眼瞧见殿内其他人却忽然踌躇起来。皇帝霎时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沉下脸:“怎么,是有何人竟叫沈御史忌惮到不敢在朕面前说话?”
“微臣不敢!”
沈御史忙称罪,行礼后才缓缓道来:“回禀圣上,前日戚家人闹市纵马,扑伤街贩一事,为何至今大理寺不见案牍?本来不该打扰陛下,然此事影响恶劣……”“什么?”
皇帝面色一变,声音骤冷,“此事你细细道来。”
他从戚桓携奴仆招摇过市撞毁百姓摊位说起,到所乘之马被杀为止,细节尽有,竟如亲历一般。皇帝越听眉头便蹙得越紧,不自觉看了祁炜一眼,这戚家仗着贵妃的关系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往他念及心爱女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承想竟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幸得姜妗小姐制服烈马,提醒了戚公子一番,方未酿成大祸……”皇帝一愣,下意识问道:“姜妗?姜家……是姜维宁的女儿?”
沈御史低眉拱手:“正是!信阳伯爵府的嫡出小姐,她外祖便是温太傅老大人。”
皇帝哦了一声,骤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看向霍允与霍叙白:“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这姜家小姐,就是和叙白自幼定下亲事的那位吧?还能制服烈马,这性子倒是与叙白相配!”
他朝着沈御史抬了抬下巴,随口道:“朕记得戚桓那匹马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学的驭马术?”
沈御史一愣,顿了顿方才有些磕巴道:“她……姜小姐,把那匹马当街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