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默轻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将医生的话转告给他,我以为他会心疼你,会看到你的真心,没想到......他告诉医生,先兆流产,即使胎儿能保住,生出来未必健康......最后,他以孩子父亲的身份,要求医院为你做流产手术,医生不同意,他就以‘御天’的强势压迫医院,并且声称一切后果由他负责,医院不得不低头......”“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是这种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会怎么做的!”
夏楚末情绪激动得推开秦云默,抱着膝失声痛哭。她知道阙御臣不爱她,但他不会那么残忍,他对她的恨,是因为他的母亲,一个如此重视亲情的男人,又怎么会残忍地扼杀他们的骨肉......她不相信......秦云默预料到夏楚末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将事先准备好的流产同意书递予夏楚末。夏楚末只是看了那同意书一眼,便痛恨地将它撕开,心痛道,“为什么?什么他要这样残忍?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他却还不肯放过我......”铿锵有力的黑色签名,那笔迹,她这辈子都认得......他真的连彼此间唯一的联系都要断绝吗?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深夜,一间二十四营业的隐秘奢华咖啡厅。林雅诗梳着OL的发型,自腕上的LV包包中掏出一封鼓鼓的信封,递予秦云默,邪笑道,“你办得很好,这是给你的报酬,你现在可以去医院交钱了!”
秦云默颤抖地接过信封,眼眶泛红,“总有一天我会向楚末赎罪!”
父亲突然得了重病,她没钱治病,只能求助从小就被父亲送养他人的亲姐姐,奈何,姐姐除了对于父亲的恨,没有任何感情,而,想姐姐救助父亲的唯一条件,就是帮助姐姐分开楚末与阙御臣。她这才了解,原来姐姐是阙御臣的秘书......“呵,你别忘了,你的父亲还有一半的手术费在我这,如果夏楚末没有出国,没有彻底离开阙御臣,那笔钱,你就休想得到。”
林雅诗点燃一根香烟,幽幽地抽了起来。“我先走了。”
她无权咒骂林雅诗丑陋,因为她更自私......“你也别怪我狠,如果你一直深爱着一个男人,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公司,追随他出国,最后甘愿成为他工作上的左右手......你甚至喜欢看他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喜欢他坐在办公桌前俯首沉思的样子,你就会明白,当你意识到他越来越在乎另一个女人时,你所产生的危机感......”她一直都很孤独,只是努力争取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让她能有依靠。“呵,阙御臣究竟哪里好?”
秦云默实在不明白。即使这件事他很无辜,但,他还是伤害了楚末,不是吗?“楚末,别再伤心了,阙御臣不是好人,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秦云默语带愤然道。“我想出院。”
秦云默的话,愈加在夏楚末的悲戚的伤口洒盐,幽幽地望着窗外渐进秋色的景象,她的心如死灰。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三年前,同样是在这伤感的季节,他出国念书,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毕竟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三年后,他回来了,原本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反而奇迹相交,她欣喜,在睡梦中都感谢老天的怜惜,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仍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罢了!她苏醒至此刻整整四日,每天早上,关岳都会带着不知从哪买来的鸡汤和阙御臣的“慰问之意”准时出现,至于阙御臣本人,却从未出现过。她觉得好讽刺,他以为在他做了诸多残忍的事后,再给予她施舍的问候,她还会感动吗?他错了,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此刻更是犹如被凌迟般痛彻心扉,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她曾想,在她失去孩子的这些天,哪怕他能出现一次,在她悲恸哭泣得伤心欲绝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起码证明他对她还有一丝丝在乎......她悄悄抹去泪水,不想再为冷酷寡情的他流泪,但拼命涌出的泪水,却不听使唤,前一滴眼泪才刚抹去,下一滴泪液又威胁着要窜出眼眶。“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但,如果出院能令你心情好些,我现在就帮你办离院手续。”
秦云默为她拉好被子,淡淡道。“恩,谢谢你,云默。”
夏楚末由衷道。秦云默赶忙摇头,泪欲脱眶而出,她阻止地瞪大眸子,不让眼泪滑落,“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对吗?”
楚末,对不起,请恕我还不能告诉你真相,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赎罪!夏楚末虚弱的脸庞,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当然。”
秦云默感动地拥上夏楚末,轻轻道,“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医院又来催父亲的手术款了,她同样别无选择......—————————————————————————————————————————————————————————————————————两个小时过去。秦云默收拾好离院的衣物,扶着身躯单薄如翼,脸色苍白如纸的夏楚末,步出了医院。夏楚末并不知道阙临彦与顾霆昊早已知晓此事,她果然如秦云默的预料,不想身边的亲人朋友为她担心,执意不通知任何人,默默地打的回阙宅。秦云默体贴地为夏楚末披上一件外套,细心道,“天气有些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夏楚末感激地点了点头。计程车正好停在了眼前,夏楚末本能地扫了一眼四周,或许她还在希冀着什么,但眼里,除了偶尔飘零的落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在她转身欲钻入车厢内的那一刹那,一辆改装版的加长型法拉利商务车,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夏楚末怔怔地望着自车上走下的两名高大男子,鼻子禁不住一阵酸涩,瞬间染红了眼眶。只见关岳手捧着一大束纯净的百合,递予夏楚末胸前,细声道,“恭喜夏小姐出院,这是总裁特意送给你的。”
夏楚末低着头,呆楞地接过硬塞进她怀里的百合。阙御臣缓缓摘下脸上的黑超,露出刚毅有型的俊颜,如鹰眼般犀利的眼神,静静锁定她的容颜。秦云默由于心虚,屏着鼻翼呼吸,悄悄进了车厢,生怕自己说错话,而露出马脚。“我送你回家。”
他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染满水雾的眸子,无不说明她的悲痛,即使没有在她身边,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几日,她哭泣时的悲伤与无助。他用工作麻痹自己,用酒精麻醉自己,就是不想承认,心灵深处那分愈来愈重的在乎,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夏楚末奋力收回心底的不舍,再不容许自己多加投入不该有的希望,冷冷一笑,将百合挥向天空,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径直钻进了计程车。洁白的花束在空中勾勒出一完美弧度,犹如对世间琐事的失望,最终,朝着死亡,直直坠地......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扬尘而去的计程车,冷峻的脸庞一瞬间冻结,最后一眼,他看见的是她眼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