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瞥见,侧着身趴在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颊边隐隐挂着未干的泪痕,正沉浸在睡梦中的女人。他轻步移至床沿,替阙子浅拉好被子,眸光不自觉下移,望着身下冻得就差没蜷缩一团的女人,他微微蹙起俊眉,本能地褪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为她披上。他坐在病房内的沙发上,静静地睇着沉睡中的一大一小,心,乱如麻。说不清楚此刻的感受,阙御臣的心异常地揪紧,看她一眼,他的心就会多痛一分,但是,他又忍不住。他不知道,亚韵为她说话,是否是她的主意,但,这个时刻,她若想着挽回,已经迟了......他等了她三年,无数个夜晚在为从前伤害她的举动而忏悔,他一直以为她最终会回到他身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她宁愿用谎言埋葬他们之间的爱情,关景尧明明是她的师傅,当他误会时,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将错就错宣称关景尧是她的未婚夫?就因为他曾经做错了,所以她惩罚他......或者,她以为他会苦苦哀求她回到他身边吗?他们之间始终缺少默契,缺少信任......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浅浅出事了,他真的很难过,那是他们的宝贝,她怎么能莫不在意呢?如今才想着弥补,又能怎样?阙御臣撤离视线,忍不住在心底问道,夏楚末,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想要的幸福,是否我真的给不起?亦或者,我,配不上你......你需要的,是一个像霆昊那样,能够时时刻刻对你嘘寒问暖,将你捧在手心的好男人......很可笑,这些他不懂,他一直在学............天蒙蒙亮,窜入鼻翼的气息是他的味道,夏楚末本能地抬眸,努力寻找他的身影,奈何身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她的身子如此温暖?睡梦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难道又是她的梦境?也对,她总是在幻想一些不实际的东西......阙御臣和她将没有交集了吧?也罢,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夏楚末望着床上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的阙子浅,眼眶禁不住染红。还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浅浅若是再没醒......她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她恨不得以自己的命换回浅浅,为什么她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夏楚末站起身,抚上阙子浅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心痛道,“浅宝宝,你快点醒来,爹地和爷爷都在等你,你醒来,妈咪将你打扮的漂漂亮亮,你是我们的小公主......”边说,她的泪边流。“浅宝宝,妈咪好爱你,你不要撇下爹地和妈咪,好不好?妈咪真的好难受......”夏楚末抱着阙子浅,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隐含浓浓母爱的泪水成串地落在阙子浅小小的脸庞上,然而,阙子浅依然紧闭着眸子......———————————————————————————————————————————————————————————————————————————下午。她站在医院的天台,仰望着宽阔的天空,她的眼前一片昏暗,仿佛世界末日已经降临,她转头逡巡四周,忽然觉得单调刻板的白色水泥墙壁,似乎在一瞬间,全挤向她,将她压迫得无法呼吸。浅宝宝还没有醒来,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实在不忍见到那一幕......耳畔仿佛还听见浅宝宝稚嫩的童音,她和他的宝宝,多么可爱......仅仅因为她的一个疏忽......阙御臣与关岳一同到达医院,因为接连数日无休无眠,阙御臣嘴角的周边冒突起细细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消沉。出乎意料,没有在床畔见到接连几日守侯在阙子浅身边的夏楚末,阙御臣不禁心生疑惑,但碍于自尊,却没有询问。前后不到十分钟,众人先后到达医院,甚是默契。或许,没有人愿意等待这一刻,他们直到不得不面对时,才逼着自己正视......关景尧没有见到夏楚末的身影,忙询问护士道,“请问你见到病房内的夏小姐吗?”
“没有。”
护士实话道。这句话亦传入阙御臣的耳中,阙御臣正暗自思忖时,忽然病房外传来一阵骚动,接着一阵劈哩啪啦的脚步声跑过去,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同样的骚动,喧哗而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阙御臣转首对关岳道。关岳出去询问了一番,随即道,“总裁,有人跑到医院的顶楼企图跳楼自杀,刚才消防队和救难人员已经赶上去了。”
跳楼自杀?这样的字眼,令阙御臣心头一惊。“知道什么人吗?”
阙御臣冷声道。“目前还不清楚。对面大楼的人看见有人站在医院顶楼的围栏上,才打电话报警的,听说是个年轻女孩。”
关岳低声补充。年轻女孩?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阙御臣心底窜起。该不会是......“你们,看见夏楚末了吗?”
阙御臣突然对众人道。“楚末?”
“小末?”
两声疑问后,众人茫然地摇了摇头。得到众人的答案,阙御臣想也没想,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跑向医院的电梯。无暇去细想,阙御臣直奔电梯最高层。急速步出电梯,他从一旁的楼梯,冲向顶楼的阳台。他推开通往阳台的铁门,一阵强风立即迎面袭来,他看见阳台上已经聚集了一些消防人员,正试图劝导站在水泥围栏上的女孩下来。阙御臣冲过去,定睛一看——天,真的是夏楚末!“夏楚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