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年二十九。
杨军没有睡懒觉，而是早早起来带领弟弟妹妹们打扫卫生。 本来今天该贴对联的，但是奶奶去世不满三年，是不能贴的。 说是打扫卫生，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剩下的活还是其他人干的，新年新气象，家里总要有点变化的。 杨军把儿子裹在大衣里站在旁边观看孙招娣踢桩。 王筱筱回去了，以后都不在杨军这边住了，其实自从上了大学后，她就很少在这边住了，她家离学校近，住在那边方便。 至于赵菊花和苗娟她们两个，前几天王玉英就放她们假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们每人二十元的红包。 马香秀和闫二妮她们也放假了，现在家务活只能自己干了，王玉英一大早起床就带着杨梅杨榆做饭。 你没看杨老四嘴巴撅的有多高，好几天都不搭理人。 自从她的小金库被王玉英收起来后，她就没一天不带情绪的，见了谁都跟吃了火药似的往死里怼。 “招娣，要不然你们兄妹俩开我的车回去过年吧，你爸妈在家挺孤单的。”杨军说道。
孙招娣闻言一滞，脚下慢了一步。 “我才不回去呢，我要陪您和干娘过年。”这丫头自从来到城里后，就没怎么回过农村，其实她也想回去，但是家里有个爱骂人爱打人的孙大山在，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回去。 “你爹妈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还是回去看看他们吧。”
孩子不懂事，杨军不能不懂事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军故意不让她们姐弟回去呢。 “已经给他们寄过钱了，我就不回去了。”
孙招娣闷声道。
杨军闻言，叹息一声。 他能理解她们姐弟俩不回去的苦衷，他是万万没想到，孙大山在她们童年留下那么深的阴影，以至于她们逢年过节都敢不回去。 孙招娣不愿意回去，想必孙招财就更不愿回去了。 这家伙现在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每天不到十二点绝不起床，那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好不容易摆脱孙大山的控制，他怎会又重新跳进火坑呢。 其实，孩子就是这样，小的时候，你怎么打他骂他都行，他不说并不代表不记恨你，一旦仇恨的种子埋在心里，长大后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逃离魔掌的掌控。 她们姐弟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这孩子……” 杨军感叹了一句，然后就抱着儿子回厨房去了。 回到厨房，王玉英已经把饭菜做得差不多了。 回头瞟了一眼杨军，眸子里带着微微不满的神色。 “你媳妇还没起床吗？还吃不吃饭了？”王玉英对伊秋水颇有微词的，平时也就罢了，懒就懒吧，可是大过年的，雇佣的人都走了，还没眼力劲过来帮忙。 这又不是怀孕坐月子，怎么还当起少奶奶来了。 杨军闻言，眼皮子直抽抽。 他也不敢接话，而是抱着儿子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大宝贝，咱们去喊妈妈起来吃饭哈。”
“额……”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似的，趴在他怀里终于哼了一声。 早上天气太冷，他躲在大衣里暖洋洋的，一点都不想说话。 “大人还不如孩子，懒得要死。”
王玉英嘟囔了一句。 杨军一听，连忙加快脚步离开。 他可不想大过年的和母亲拌嘴。 来到后院，推开卧室的门，伊秋水依旧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喂喂喂，起来吃饭了。”
杨军推了推她。 怀中的孩子似乎闻到妈妈的问道，挣扎着往她被窝里钻。 见伊秋水没动静，杨军索性让孩子闹他。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伊秋水裹了裹身上的棉被，把杨成道推到一边。 孩子不懂事，还以为妈妈在和他玩，嬉笑着扑了过去。 “额~额~” 伊秋水被闹烦了，眯着眼睛，掀开被子把孩子搂了过去。 “喂喂喂，都八点半了，快起来吃饭。”
杨军见状，只能再次叫她起床。 “才八点半啊？让我再睡一会。”
平时她可是快十点才起床的，现在才八点半，对她来说还早。 “我说秋水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你老公吗，你要再不起床，咱妈能把我叨叨死。”
伊秋水没说话，用被把头蒙上。 好半晌，突然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 “啊！”
声音洪亮悠长，几乎中院的人都能听到。 伊秋水突然把被掀开，坐了起来。 蓬松的头发遮住她的面部，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 “这什么世道啊，想睡个懒觉都不成。”
说完，就是胡乱的抓挠一番，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就知足吧。”
杨军把衣服递给她，说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六十三天在睡懒觉，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那不还有三天不能睡懒觉吗？”
伊秋水抱怨道。
“嘿，你这娘们，我发觉你越来越懒了啊，你以前可不这样。”伊秋水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晃着他的胳膊道， “干嘛呢，我就是抱怨抱怨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在我这说什么都行，但是出了这个门，把你的情绪收一收。”
杨军道。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教。”杨军闻言，照着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抓了一下。 “要死啊，孩子在这呢。”
伊秋水抬手就要打他。 被杨军躲了过去。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不得言传身教从小教起啊。”
“滚！”
伊秋水抓起枕头就丢他。 杨军接过来后又扔了回去。 正好这时孙招娣进来了。 看着他们夫妻俩在打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孩子抱了出去。 等他走后，杨军两口子脸色绯红的望着对方。 “以后不要当着孩子面做这些，挺难为情的。”
伊秋水嗔怪道。 “哎！”
杨军叹息一声。 “对了，那钱，招娣收了吗？”
杨军问道。
“没呢。”伊秋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那孩子说什么都不收，没办法，我只能亲自跑一趟邮电局，以她的名义把钱给孙大哥寄了回去。”
“嗯，媳妇，你做得对。”
“招娣这孩子比亲生的还亲，在她身上花多少钱我都乐意。”
杨军道。
“谁说不是呢，招娣这孩子懂事，还贴心，照顾我那是没得说，对咱宝贝儿子比她亲弟弟还亲，哎，要是这孩子是我亲闺女就更好了。”伊秋水感叹道。 “哎，什么亲的干的，相处的好了，干的比亲的还亲。”
杨军不满道：“你再看看柳儿，亲闺女都不来给她老子上坟，亏我这么疼他。”
“哎呀，人家不是怀孕了吗。”
伊秋水心地善良，从不恶意揣度别人。 “你少替她找借口，梅子怎么做的，再看看她又是怎么做的。”
“梅子不是没嫁个好人家吗，她要是嫁个有本事的老公，何至于看你脸色行事。”
“咦，你这话说得，怎么感觉我故意控制他们似的……” 正当两人拌嘴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叫唤声。 “哥，嫂子，你们起床了吗？”
这声音很熟悉，一听就是杨柳的。 不愧是史上轻功最好的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杨军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没呢。”
伊秋水娇嗔的拍了他一下，然后冲着卧室门方向道， “是三妹啊，这么早就来了？”
“稍等一下啊，马上就穿好衣服了。”
说完，手中加快速度。 “不着急，嫂子，咱妈让我来叫你们吃饭呢。”
“知道了，我洗漱一下，马上就过去。”
杨柳站在客厅里说话，最终没进来。 伊秋水见杨军还懒洋洋的躺床上，于是，推了他一下。 “赶紧起来，两口子一块睡懒觉，也不怕人家笑话。”
“呵呵，你在说你自己呢，别把我带上。”
杨军翻了翻白眼。
“我是你婆娘，咱俩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伊秋水嬉闹着跑去卫生间。 杨军见状，摇了摇头。 然后起来，向外走去。 来到客厅，发现杨柳坐在沙发那儿等着他。 “哥，你起了。”
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歉意和巴结。 “嗯，柳儿来了。”
杨军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装作没事人似的。 “大哥，我昨天有事来不了，没能给咱爸上坟……” 杨军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你身子不方便就算了，下次来就是。”
“大哥，真对不起啊。”
杨柳红着脸道。 “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你二姐不是也没去吗。”
杨军虽然心里压着火，但是嘴上又不能说太重的话。 他可不想过得像别人家那样，兄弟姐妹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再说了他是兄长，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杨柳本来是来负荆请罪的，见杨军没有责怪的意思，剩下请罪的话就没再说下去了。 两人简单的交谈几句，然后向前院走去。 “自己来的还是和王涛一块来的？”
作为嫁出去的闺女，到了年底是要送节礼的，杨柳年前这次回家估计就是送节礼的，一般化新客都是夫妻方双一块回来的。 “哥，我自己来的。”
见杨军露出不满的眼神，她立马解释道：“王涛去南方出差去了，要二月份才能回来呢。”
杨军闻言，微微一思考。 “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呢，哥。”
杨柳搂着他的胳膊道：“我俩感情好着呢，王涛他真的出差去了，要是不信，你可以问我公公。”
杨军沉着脸道：“柳儿，哥再啰嗦几句，你已经成家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我能惯着你，人家不一定能惯着你，收收你的脾气，安生过日子，听到没有？”
“哥，我知道了，我俩好着呢，真没闹矛盾。”
“但愿如此吧。”
杨军叹息道。
有时候，杨军真觉得，还不如给杨柳找个普通人家算了呢。 门当户对的，有可能不是件好事，要是两人位置一般高的话，谁也不让谁，久而久之，就天天吵闹不休，长此以往，两人的感情早晚要出问题。 杨军觉得杨柳的婚姻还不如杨梅，虽然王志没什么本事，但是他听杨梅的话啊，杨梅在那个家里说一不二，两口子基本上没什么矛盾，他们过得比谁都幸福。 来到前院，看见客厅里放着一些礼品。 杨军扫了一眼，发现杨柳今年送的节礼还蛮丰盛的，其中有些礼品连杨军都没见过，一看就是杨柳的公公王传庭帮忙寻摸的，可以想见他们一件对此还蛮重视的。 杨军见状，也放心了许多。 其实礼品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杨军只想知道自己妹妹在王家有没有受委屈，见她过得还不错，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一会儿，伊秋水就来了。 “妈。”伊秋水进来先和王玉英打了个招呼。 别看她懒，但是人情世故什么的她懂。 “呀，秋水起来了，喝碗粥暖暖身子。”
王玉英别看嘴上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但是心里还是喜欢的，她分得清主次，闺女再亲，那也当不了这个家的主，儿媳妇再弱，那也是未来的话事人，别看伊秋水现在不管事，但是将来这个家还是要交到她手中的，到时候，她这个老太婆老了，不得不看人眼色行事。 “谢谢妈，你早起做饭，辛苦了。”
伊秋水别的不行，就嘴甜，哄的王玉英心里那叫一个甜啊。 “好好，一块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娘俩感情多好似的，戏里戏外全是戏。 随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杨军收拾收拾就带着杨槐和杨榆他们两个回老宅子看看。 一年到头的，是该回来看看。 还没到大宅院，就见门口围着许多人，院子里几乎所有的人全出来迎接他了。 人性就是如此。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管他们对杨军是否真心的，但他们为自己生活奔波的劲头是没错的。 这些人中很少有人是真心的，大多是奔着巴结杨军来的。 杨军也不管他们是否真情实意，他都一一热情的打招呼。 石头和棒梗一大早就带人帮他把几间老宅子打扫干净了，杨军进屋里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闫埠贵早早在院子里摆了几张八仙桌，桌子上摆了几样点心和水果，杨军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坐在那儿和他们聊了一会他。 他们不像以往那样了，在杨军面前拘束的就像孩子，就连老一辈子的人也是放不开手脚，拘束的气氛有些尴尬。 “军子啊，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能不能看在我们几个老辈人的面子上，帮帮这些院子里的人。”
二大爷刘海中道：“自从轧钢厂合并后，院子里的很多人都被裁掉了，大人还好说，随便找点活也能补贴点家用，可是孩子不行啊，你看看院子里的这些孩子天天没事干，到处乱窜，长久下去，人就要废了呀。”
“是啊，军子，他们可都是半大的孩子呀，你看在大家伙住在一个院子的份上，就帮帮他们吧。”
三大爷闫埠贵道。 “你现在是大领导，安排他们就是一句话的事。”
院子里很多人吩咐附和道。 杨军闻言，顿感头疼。 他最怕的就是这事，每次回老宅子这边就怕有人求到他跟前。 这些人吧，都是他邻居，他不想说政策、规定、纪律那些空话大话应付他们，要是一个人久在高位，没了没有那是非常可悲的，杨军还没打算做孤家寡人，有的时候融入他们也是一种相处方式。 似乎和他们在一块儿能找到人间烟火气。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帮一下。 回头对石头道：“石头，你那边还缺人吗？”
石头了连忙道：“干爹，人倒是不缺，但是要安排人的话，还是能安排进去的，就是……” 石头看了看院子的那些人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就怕他们不愿意去干。”
虽然石头现在也已经搬离大杂院了，但是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生意的，倒买倒卖吗，他们觉得干这事有风险，而且对名声不好，有点排斥。 杨军看了看他们那些人，发现他们果然有点排斥，于是，心生不满。 啥玩意，帮助你们还挑三拣四的，看来还是没饿着。 都想什么好事呢，哪有那么多正式工名额给你们呢。 杨军眼珠子一转，回头对刘海中和闫埠贵道， “二大爷，三大爷，你跟院子里的人说一声，想找点事干的，可以找石头，要是不想干的，我也爱莫能助。”
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他们再不知好歹，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要不是杨军说情，石头还看不上你们这些人呢，想跟着他干的人多得是，不愁没人干，还挑三拣四的。 二大爷和三大爷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叹口气。 “行吧，我回头我们召开全院大会，统计一下，到时候我再报给石头。”
“好，就这样。”
杨军起身道：“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众人见状，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吩咐起身相送。 杨军二话不说，抬腿就向外走去。 他怕耽搁太久，又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要说出来。 这样也好，大家见面客客气气的，互不得罪。 从大杂院出来，杨军随便找个理由，让马驹子送弟弟妹妹回去，他自己则开了另一辆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快要过年了，他必须去杨清香那边一趟。 半路的时候，把车子停在一边。 意念一动，车子里多了许多食材、水果、点心、营养品，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仔细看了看车里的东西，发现没什么补充的了，于是，启动车子。 半个小时，来到杨清香处。 车子刚停下，听见动静的杨清香从里面冲出来，抱着杨军不松手。 “你怎么才来，这几天想得我茶饭不思的。”
杨军连忙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年尾太忙了，这不抽空就过来了吗。”
说完，指了指车子里的东西道：“我给你带年货了，你可以过个肥年了。”
杨清香撅着樱桃小嘴道：“我才不稀罕这些呢，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傻丫头，又说胡话，我哪能天天待在你身边。”
说完，杨军看了看四周，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开，免得被人瞧见。 随后，杨军一个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一直忙活十来分钟，才把东西卸完。 随后，他把大门反锁，并且帮着杨清香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等忙完后，他热得浑身直冒热汗。 杨清香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让他搽汗。 实在太热了，杨军干脆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擦了几把汗，感觉还是太热，杨军把毛巾当扇子不停地扇风。 “杨先生，我烧热水给你洗个澡吧。”
杨清香搂着他的胳膊，吐气如兰道。 杨军感到脖子非常痒痒，闻着如兰麝香的味道，他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一想到她怀孕了，就立马摇头道， “不用了，歇息一会就好了。”
杨清香眉头一蹙。 “不，你要，你现在非常需要。”
杨清香一本正经道。 说完，起身径直去浴室了。 不一会儿，杨清香就出来了，她的琼鼻上还有一抹不小心蹭上去的锅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调皮可爱。 她一边利索的收拾衣服和毛巾，一边眉眼含情的对杨军道， “走吧，今天给你放松放松。”
杨军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地起身。 不能怪他没定力，实在是诱惑太大了。 来到烟雾缭绕的浴室，杨军顿时感到浑身燥热难耐。 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跳进浴池。 水温太高，刚进去的那一瞬间，身上的皮肤跟裂开了一样，疼的要命。 连忙起身，坐在边上，用手抄着水一点点适应。 过了一会儿，感觉适应了里面的问道，杨军才整个人坐了进去。 “你能行吗？”
看着边上正在脱衣服的杨清香，杨军问道。 “能行！”
杨清香娇羞道：“不能行也要行。”
“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行。”
…… 杨军点头道：“小丫头不错，有股子闯劲。”
“有困难不可怕，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把制造造困难的人解决就行了。”
杨清香：“嗯，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