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 一大群人围着桌子。 桌子上除了原先做好的三道素菜,又多了几道菜。 二十斤猪肉和十斤牛肉,分了一半给刘志外,剩下的全都做了。 十斤猪肉做成红烧肉和猪肉白菜炖粉条,牛肉和青椒炒了一碟,剩下的全都做成牛肉馅的饺子了。 看着香喷喷的牛肉饺子,杨军破例的回屋拿了一瓶茅台酒。 “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杨军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把酒瓶子递给杨安国。 “大家都喝一点。”
杨安国接过酒瓶子,浅浅的给马驹子和杨安邦他们斟了一点点,然后就放在杨军桌前。 “都愣着干啥,动筷子啊。”
杨军自顾自的喝了一杯,看着他们几个端着杯子等着喊口号呢。 几人看了看杨军,尴尬的笑了。 他们以为喝酒,总要有人说几句开场白,然后找个由头把酒喝了。 谁知杨军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自己喝了。 “你们女人和孩子不喝酒,就放开肚皮吃,不要等我们。”
杨军招呼道。 杨榆闻言,蹭的一下站起来,筷子夹住红通通的红烧肉往嘴里塞。 她一边吃,一边心里想着。 自己来大哥家是个明智的选择,这里的伙食比家里不知强上多少倍。 “好吃!”
杨榆一口红烧肉,一口牛肉饺子,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杨军并没有怪她吃相不雅,而是爱怜的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 相比于杨榆,其他人的吃相也不雅观,尤其是那仨吃货,自从上桌,那筷子就没停过。 几个女人虽然吃相没那仨吃货难看,但她们似乎是较着劲,吃着碗里的,两眼却死死地盯着锅里的。 唯一吃相较好的就是伊秋水了。 不管多好吃还是多难吃的食物,在她这里吃成了艺术表演。 她慢条斯理的牛肉饺子蘸醋,小口小口的吃着,每个饺子要咬上五口才能吃完。 杨军的吃相也不好,红烧肉和猪肉炖粉条他根本没兴趣,专心致志的对付牛肉饺子。 “哥,我和苗苗准备过两天把婚事办了。”
当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马驹子提出了要和周苗苗结婚的事。 除了马香秀之外,其他人都一脸平淡,没什么反应。 马驹子和周苗苗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们走到一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马香秀了。 虽然她被杨军做通了思想工作,但,理解并不代表支持。 她总觉得周苗苗配不上他的三哥,她为马驹子娶个寡妇表示不值。 “行啊,记得给我下请帖。”
杨军为了调节气氛,开了句玩笑。 “哥,咱们这么熟就不用下请帖了吧?”
马驹子看了一眼周苗苗,接着道:“我们已经扯证了,也不打算办酒席,到时候在家炒几个菜,大家都过去乐呵乐呵就行了。”
杨军能明白马驹子现在的处境。 毕竟和寡妇结婚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刚来轧钢厂上班也没多长时间,认识的人不多,也用不着摆酒席。 再说了,他的婚事估计马三炮还不知道呢,更不能在老家办了。 马驹子肯定想着,等生米做成了熟饭,才把这事告诉家里。 “哪天办啊?”
杨军问道。 “我打算这个星期天办。”
今天是星期四,离休息还有三天,到时候大家都在家,正好一起吃一顿。 “食材我包了。”
杨军用筷子指了指马驹子:“就这么定了,不许推辞。”
“哥……谢谢啊。”
马驹子感激道。 马驹子打心里感激杨军。 要不是杨军,他根不吃不上商品粮,更不会遇到周苗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默默守护着他。 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他的本事,根不办不了一桌像样的酒席。 市场上买不到肉,粮食更是贵的离谱,就自己那三瓜俩枣的,别说办酒席了,就是自己温饱问题都不能保障。 吃好饭后,众人并没有散去,全都围在一起聊天。 杨军抱着周芷若,手里拿着一块大白兔奶糖逗她玩。 她的嘴唇上下张合,嘴里吐着泡泡,随着喘气的频率,嘴里的泡泡忽大忽小。 伊秋水非常喜欢孩子,看着周芷若萌萌的样子,那一刻她的心被萌化了。 她从杨军手里接过孩子,叉着她咯吱窝在腿上跳舞,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外文摇篮曲。 屋子里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到处乱说,所以,杨军并未制止她。 “哥,听说你给四妹找了个家庭教师?”
杨安邦和赵红梅坐在旁边嘀咕半天,才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想让杨群和杨玲一块过来听课。”
杨军一听就明白他心里的打算了。 刚才他们两口子一直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他就知道是这个事。 “嘿嘿……哥你真神了。”
杨安邦夫妻俩红着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明天让孩子过来吧,我跟高老师打个招呼就行。”
“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赵红梅道。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杨军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杨军看了看一旁正在玩耍的杨榆道。 “杨老四,这回你有伴了,记得好好学习,别被你侄子和侄女比下去了,那是很丢人的。”
杨榆闻言,不以为然,舌头伸的老长,朝他扮了个鬼脸跑了。 “这孩子……” 杨军望着杨老四的背影,摇了摇头。 第二天。 杨军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抱着纸箱子出门了。 昨天,他答应给李建国送奶粉的,所以,今天他抽空给送过去。 到了派所,他在门卫那登记过后,就去办公楼。 李建国不在办公室,一名同志告诉他,李所在后院。 杨军只好下楼去后院。 派所也是四合院改建的,分为前后院子,中间是办公楼,后院是宿舍和放置杂物的地方。 “快,那边去俩人堵着。”
杨军离的老远就听见后院乱糟糟的,似乎一群人在追什么东西。 穿过拐角处,杨军就看见李建国领着十几个人在追一头猪崽。 那头猪崽最多十来斤的样子,白色的皮肤,圆溜溜的,非常可爱。 一群人兴奋的叫着,把那头猪崽团团围住。 他们手里拿着笤帚树枝之类的东西,远远地吓唬那头猪崽,并不舍得打它。 那头猪崽像是突破祖宗遗传基因的束缚,变得异常聪明,知道人们不会下手打它,一路欢快的哼叫着朝人群最薄弱处突围。 “小钱,守住,守住,别让他跑了。”
李建国在旁边焦急的叫道。 那位叫小钱的同志,眼见着那头猪崽肆无忌惮的想从他这边突围,顿时觉得被这头猪轻视了。 只见他,张开双臂,双腿岔开,做出一副扑球的动作。 那头猪崽跑到他面前,左右转圈,似乎在寻找突破口,前腿弯曲,后退一蹬,猛的向前冲过去。 小钱见状,两眼死死地盯着他,然后一个饿虎捕食扑了过去。 “抓住了,抓住了。”
小钱兴奋的叫着。 李建国率领一干人连忙过去帮忙。 最后,李建国把那头猪崽抱到一个铁笼子里。 “小猪猪,你要听话,不要乱跑,今年年底我们能不能吃上肉全靠你了。”
李建国拍了拍手,蹲在笼子旁轻声说道。 他那表情神态,似乎像对心爱的人喃喃细语,温柔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所,你说这头猪到年底能出栏吗?”
一名小青年凑过来问道。 “应该能吧?反正平时大家多照应着点。”
李建国不确定道。 李建国指着铁笼子道:“小王,你找点铁丝箍两圈,这个笼子的缝隙有点大。”
“好的,李所。”
一名年轻人应声离去。 随后,十几个人全都围在笼子旁,热切讨论着这头猪崽。 他们脸上个个洋溢着殷切的希望,好像年底能不能吃上猪肉全靠它了。 笼子很大,养下一头成年猪不成问题。 大家有的给笼子缠铁丝,有的给笼子里添柴草,甚至还有的人给笼子上盖上一层地砖。 杨军看着笼子上的地砖有些眼熟,黑黝黝的散发着贵气。 金砖! 杨军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金砖。 在笼子旁,还堆着一摞摞金砖。 这些金砖都是从黑三那里抄来了,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堆在院子里。 杨军看得心疼。 这些人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金贵的地砖竟然任凭它风吹雨晒,好歹找个东西遮一下啊。 “建国哥。”
杨军叫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纸箱亮了亮。 “哟,军子,来了?”
李建国见到纸箱,顿时眼冒金光,他立马跑过来,领着杨军去他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李建国立马打开了纸箱。 “四桶奶粉够喝一个半月的了,要是没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李家国唏嘘道,并把纸箱放入柜子里。 “以后提前打个电话,我给你送来。”
杨军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翻着他的抽屉。 这是人的通病。 总想从别人那里顺点东西回去。 就跟李建国一样,他每次到杨军那里也是翻箱倒柜的。 “行了,别翻了,我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能有啥好东西。”
李建国眼见着杨军把他办公桌翻的乱七八糟,有些头疼。 杨军并没有停下动作,继续翻着。 你小子没啥好东西,你爹有啊。 他就不信找不到好茶或者好烟。 不过,结果令他非常失望,这小子比他还穷,除了翻出一包大前门外,什么都没找到。 贼不走空的道理他懂。 最起码也得糟蹋点东西。 他抽出一根大前门,点上火,一股浓烈的呛鼻子味涌入口腔。 “咳咳……” 他呛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这种烟劲真大,不比烟锅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