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这次来问杨军要人，算不上好事，也算不上坏事。 就清单上的那些技工，说出去那都是泪啊。 几十上百名的技工不是短时间内能培养出来的，尤其是八级技工，那更是宝贝中的宝贝，没有几十年的经验积累是达不到那种水平的。 可是没办法，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 就像去菜市场买猪肉的时候，临走的时候让摊主送两棵大葱一样。 那些技工是猪肉，至于那二千六百名普工只能算大葱。 你要是不买猪肉，人家会送你大葱吗？ 不过，杨军并不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心疼。 现在机器已经升级改造成功了，大多数都用自动车工件了，能用到高级技工的机会也很少。 再说了，就那点技工，对于这么大一个厂子来说，也达不到伤筋动骨那种地步。 还有就是，那些技工个个牛得很，总感觉厂子离开他们就转不了，平时眼睛都长到天上了，要想让他们干点活，比登天还难。 现在好了，趁着合并的机会，把那些刺儿头全都送走。 呵，你要说不干，可以啊，不干活就没饭吃。 别看你一个月99元的工资，那指得是钱，要是没有票，你也寸步难行。 当天中午，杨建国就回去了。 这来去匆匆，也就一个小时不到。 杨军严重怀疑，他就是来摘桃子的。 最近，这两天，他也忙的焦头烂额，每天不停地跑部里要名额，就是希望尽可能多的安排下岗职工。 对于实在安排不了的职工，就只能让他们下乡插队。 吃完中午饭，从伊秋水那儿出来后，杨军就直奔隔壁的柴油机厂。 自从那个厂子合并过来后，杨军已经让人开始动工建设生产车间了。 刚要出厂子大门，就看见钱佳佳开着车子杀到。 杨军见状不妙，准备直接闪人。 却被她逮个正着。 “姓杨的，你给我站住。”
杨军本想往门卫室躲躲，被人发现了，只能出来。 “啊哈，老妹，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杨军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大大方方的跟她打招呼。 “你少给我装，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在没有杨军的同意下，保卫科的人暂时没有放钱佳佳进来。 一个站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两人隔门而望。 杨军笑眯眯的看着她，缓缓道：“你想让我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钱佳佳站在门边，隔着大门就想抓杨军，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是你挑唆梁山和我哥打架的？”
“不是。”
杨军矢口否认道。 这种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啊。 “梁山都跟我说了，就是你挑唆的，你还不承认。”
钱佳佳气哼哼的道。 “这事我不承认，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梁山叫来对质。”
钱佳佳见杨军一副死鸭子嘴硬，气得苦笑不得。 手指指着杨军：“不到黄河不死心是不？那就对质。”
“对质就对质，谁怕谁啊。”
杨军挺着胸，回头对门卫道：“给她开门。”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回到办公室，一个电话就把梁山叫到办公室。 “梁山，你说是不是姓杨的挑唆你和我哥打架的？”
一进屋，钱佳佳劈头盖脸的问道。 梁山红着脸，看了看杨军，又看了看钱佳佳，一脸的难色。 他没想到，钱佳佳这么虎，竟然玩起当面对质这一套。 这让他如何说啊。 要是说了，以后能有好果子吃，再说了，蘑菇培育还没完成，还得看人脸色办事。 “佳佳，别闹了，我和哥打架是个误会，这里没有杨厂长什么事。”
“姓梁的，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这里面真没杨厂长什么事。”
梁山不停地朝钱佳佳使眼色。 钱佳佳此时在气头上，直接一脚把他踹出门外。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就把梁山关在门外。 杨军泡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老妹啊，消消气。”
“姓杨的，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老妹，不能这么说吧，这事没我什么事啊，梁山都亲口承认了……” “滚犊子，老娘又不是白痴，你少拿这些搪塞我。”
杨军见状，也不好继续抵赖下去，只好承认下来。 “行，这事是我干的不地道，你画个道来，我接着就是。”
“这可是你说得，不许耍赖。”
钱佳佳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胜利的表情。 “哥不是那样的人。”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钱佳佳从兜里拿出一张清单拍在他面前， “照办吧。”
嘿，这娘们。 看起来是有备而来啊。 杨军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一万斤猪肉，一万斤口粮，酒水五千斤，以及其他副食品几千斤。 “就这？”
杨军拍着桌子道：“哥给你翻倍怎么样？”
钱佳佳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以前找杨军弄点东西，总是推三阻四的，猪肉从来没超过两千斤，今天倒好，他竟然主动提出翻倍。 “这个周末，准备好车和人手，等我通知。”
“嘿，杨老大就是杨老大，局气。”
钱佳佳顿时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又变成了杨老大，不生我的气了？”
杨军眯着眼问道。 “生你什么气啊，梁山不是说了吗，这里没你的事。”
果然是有钱好办事啊，一张清单就把这个梁子揭了过去。 “哎，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揍你哥，只是不方便出手罢了。”
杨军瘫坐在沙发上，两脚搭在茶几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也发觉我哥欠揍啊，说句实话，要不是我们是兄妹关系，我也早想捶他一顿。”
钱佳佳也学杨军的样子，把脚搭在茶几上。 “真的？”
杨军激动的坐直了身子，“要不，咱俩合作一把？”
钱佳佳一脸不善的盯着杨军，好半晌都不说话。 “姓杨的，那是我哥。”
果然如此，嘴上说不喜欢这个人，要是落到实际之处，那又不干了。 钱向荣再不堪，那也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哥哥啊。 要是伙同外人教育自己哥哥一顿，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在那个家混啊。 “咳……咳，那个……当我没说。”
杨军连连道歉。 “姓杨的，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钱佳佳翻了翻眼皮，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你怎么来时不吃饭呢，这个点我去哪给你弄吃的？”
“还不是被你气饱的。”
“行，别发火了，我去食堂给你找点吃的。”
杨军怕再跟他呆下去，就会有性命之忧，打个招呼后，立马溜了出来。 他并没有去食堂，而是在外面瞎晃了一圈，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份驴肉火烧。 “嚯，杨老大，你们厂的伙食不错啊，竟然有这玩意。”
钱佳佳抓过一个驴肉火烧就吃了起来。 瞧她那一脸吃相，真不敢相信这是个女的。 其实，钱佳佳长得还不错，就是性格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像男孩子。 “想啥呢，你见过哪家食堂供应这玩意的，外面给你弄的。”
“行啊，杨老大，有心了。”
“慢点吃，喝点水。”
杨军把茶杯往她那边移了移。 一个驴肉火烧下肚，钱佳佳摸了抹肚子，看了一眼另一份驴肉火烧，还是抓起来就吃。 “杨老大，问你件事呗。”
正吃着，钱佳佳突然说道。 “哟，谦虚可不是你的本色，有啥事你就问。”
钱佳佳把口中的饼子吃完，两眼盯着他道， “你是不是不行啊，为什么秋水姐到现在还没动静啊。”
“噗！”
杨军正在喝水，闻言喷了一身。 连忙站起来，抖掉身上的茶水。 “钱佳佳，你会不会说话，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行了？”
“还用看吗？不是你的原因，难不成是秋水姐的原因？”
钱佳佳斜视了他一眼，一副当然是你的样子。 “呵，你什么逻辑啊，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秋水姐的原因。”
“秋水姐多漂亮的人啊，她怎么可能有问题。”
杨军一听，这虎妞原来是诛心之言。 一点医学常识都不懂，完全凭借个人好恶衡量事物的对错标准。 “我也长得够帅啊，每天吃得也多，身上总有用不完的劲，不可能是我。”
反正今天没事，杨军索性逗她玩玩。 “钟跃民长得也壮啊，不也照样不行？”
“钟跃民能和我比吗，他每个月都从我这边拿药酒呢。”
杨军反驳道。 “呵，难怪呢。”
钱佳佳离他远了一点，眸子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感情都自己喝了。”
杨军翻了翻白眼。 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这样的。 更让她来气的，钱佳佳竟然把他和钟跃民那样的人划为一类人。 “我觉得，改天有空，我得请梁山尝尝那种酒。”
杨军幽幽道。 “你敢！”
钱佳佳一听，顿时急了。 就梁山那样的体格，哪里用得着喝酒。 再说了，那种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人明明能行，硬是喝废了。 “我说，杨老大，你能不能放过梁山，别再折磨他了。”
钱佳佳恳求道。 “想让我放过他，可以啊。”
杨军笑眯眯的看着她道：“除非你改口，说我能行。”
钱佳佳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杨老大，面对现实有那么难吗？”
钱佳佳是个豪爽的人，平时从不说谎，要想让她说假话，比杀了她还难。 “杨老大，不是哥们不帮你，要不然你还是去祸害梁山吧。”
钱佳佳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 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 紧接着伊秋水走了进来。 “老公，今晚回大院一趟，郭伯母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说是要给我补充点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