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听了北苑此时的情况后,凝眉想了想,“既然她想出来,那就让她出来好了,又不会翻出花儿来。”
话音刚落,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若是让萧子祁听到了,一定会挑着眉一脸坏笑的说,瞧,你竟然被我潜移默化的都开始学着我说话了。她烦躁的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萧子祁此刻躲在哪儿,但是她确信,她若是冲他翻白眼,他肯定能够看到。翻了个白眼之后,一道轻笑声幽幽传入耳中,苏陌不悦的轻哼了一声,带着兰儿一同去了北苑。之所以带着兰儿,是因为兰儿会武功,且还擅毒,有她在身边,方便她行事。主仆二人去了北苑,还没有进去,便听到二姨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还有浓郁的中药味飘散在空中。苏陌颦眉,看来她这便宜老爹还真的指望苏浅颜能够帮他再捞点儿什么。不过他应是没有想到苏浅颜本就是一个心性善妒,睚眦必报的人,苏世渊将她们母女贬到北苑,她们出去之后,又怎么可能会跟苏世渊一条心?反正她与她们母女的梁子结下了,索性就先捞点儿利息。两人进了北苑,苏陌也不禁心里犯怵,这里条件的确够艰苦,难怪苏浅颜会赌上性命。听到脚步声,二姨娘恨不能冲上去活剐了苏陌。苏陌冲她淡淡一笑,“二姨娘,几天不见,你似乎憔悴了不少。”
二姨娘反复深呼吸,心里劝着自己,当着老爷的面儿莫要跟苏陌硬碰硬,只要她们出了北苑,看她还能蹦蹬起来!“四小姐也看到了,这北苑条件多么艰苦。”
她生生将这股闷气咽了下去。苏陌挑了下眉,不错,还有点儿长进。苏世渊目光深深的看了眼二姨娘,点了点头。“父亲让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苏陌不再理会二姨娘,说话间目光在床板上躺着的苏浅颜脸上快速一掠。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虽然不曾探脉,不过她可以肯定这大冷天跳到了池子里,肯定冻得不轻。苏世渊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你姐姐,刚刚大夫说颜儿这回伤了根本,需得好好进补,你看……”苏陌浅浅一笑,“父亲,您这话说的我可就不高兴了。”
闻言,苏世渊脸色登时沉了沉。二姨娘眸子里快速划过一抹阴冷的光芒,这黄毛丫头,难道以为她当了县主,就能够为所欲为,真的以为老爷会将她们母女一直关在这北苑不成?苏陌不动声色的将二人的脸色一丝不落的纳入眼中,“父亲,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您根本就不需要特地派个人将我喊到这里,父亲拿主意就行了。”
苏世渊眼睛一亮,“若是将颜儿和二姨娘放出北苑,你不会怪着为父?”
苏陌心下冷笑,你都已经有了决定,我就是阻止,你又能听从吗?“自然是不会怪的,毕竟家和万事兴,当初若不是二姐跟二姨娘有错在先,父亲也断然不会舍得将她们关到北苑。”
她这话不但提醒了苏世渊不可完全相信她们,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之所以会被关在北苑,那是因为她们犯了错。同时也在戳二姨娘跟苏浅颜的心,你们之所以被关在这破落的北苑,那是因为苏世渊,如果不是他,你们也不会变得这样狼狈。轻飘飘的一句话,挑拨了三人关系,让二姨娘以及苏浅颜与苏世渊的嫌隙变得又深了几分。苏世渊没往深处想,只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好,那么为父马上就安排人将颜儿抬回去。”
二姨娘袖下的手越攥越紧,她看着苏世渊的目光快速划过了一缕恨意。苏陌轻“嗯”了声,看向双眼紧闭的苏浅颜,惋惜的叹了口气,“二姐看样子伤的挺重的,这天气如此冷,若是以后落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刚刚别人可能没有发现,但是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苏浅颜呼吸时缓时急,眼皮子也动来动去,明显在装昏迷。而苏世渊又是个不愿意相信别人的人,听了她这话,肯定会让她帮苏浅颜瞧一瞧。苏浅颜心里本就发虚,闻言,肯定很快会“醒”过来。果然,苏世渊道:“陌儿,你就帮颜儿瞧瞧好了。”
苏陌面有难色,“父亲,这恐怕不太好。”
苏世渊眉头一拢,“什么不太好,为父让你瞧的。”
苏陌犹疑不定,僵着没动。二姨娘此刻心里一片翻江倒海,苏陌这个小贱人逮到了机会肯定是会恶整颜儿的,她正想着法子,苏浅颜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二姨娘悬着的心稍稍落下,颜儿若是醒了,估计老爷就不会再让苏陌帮她瞧瞧了。苏陌嘴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二姨娘,对苏世渊说道:“父亲,二姐醒了。”
苏世渊长吁了口气,“醒了就好。”
他话音刚落,只见苏浅颜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凄然的看着苏世渊,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你们干什么要救我!就让我死了算了。”
苏世渊脸色一沉。二姨娘心里打了个突儿,这颜儿会不会有点儿过?万一惹恼了老爷,这可真就是前功尽弃了。正要开口说她两句,“啪”的一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循声看过去,只见苏浅颜白涔涔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苏浅颜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陌,原本还虚弱无比的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眉眼一凛,怒冲冲的吼道:“苏陌,你打我干什么?”
苏陌脸色异常肃凛,“我打的就是你!”
苏浅颜呼吸一滞,“你凭什么?我可是你二姐!”
苏陌冷笑一声,“你听好了,我打你,那是因为你该打。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然想要自杀,这是对父母的大不敬!二,苏氏的女儿,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心,你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就要死要活的,真的是寒了父亲的心!”
一字字,如同珠玑坠地,掷地有声,苏世渊非但没有责怪苏陌,反而看着她的目光还充满了赞赏。苏浅颜瞪着一双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二姨娘,“娘!”
二姨娘深吸了口气,虽然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在北苑跟苏陌这个贱人硬碰硬,免得着了她的道,可是当着她的面儿打了苏浅颜,还是让她无法忍受。“四小姐,你未免有点儿太过分了!”
她因为气怒,身体都在发抖。苏陌挑眉,“二姨娘,难道你看到二姐如此唯诺,竟选择自杀,你就不难过不伤心吗?”
一句话将二姨娘给堵的竟是哑口无言,她若是反驳,那么就证明她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老爷原本就对她有了不满,肯定会更让老爷厌恶。可若是不反驳,难道就让她眼睁睁看着苏陌上窜下跳的,欺负到她们母女头顶上吗?苏浅颜见二姨娘一直不说话,哭的更加大声。苏世渊看着她们的目光充满了不悦。二姨娘瞥见他眸中的神色,心里一悸,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里,断然不能前功尽弃。“二小姐,四小姐说的字字在理,你现在可能会觉得无法接受,但是以后想想,或许就会牢记于心。”
她几乎是咬牙挤出来的这句话。苏陌瞧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笑笑,别急,你以为我打她一个巴掌就算完了?苏世渊绷着一张脸说道:“够了,既然醒了,那么一会儿就回自己院子吧。”
苏浅颜委屈之极,她狠狠的瞪着苏陌,恨不能在她的身上戳出一个窟窿。苏陌又声音担忧的说道:“二姐瞧着气色不太好,终究都是苏氏的女儿,父亲又如此信任我,那么我便勉为其难的帮二姐探个脉,倘若真的哪里落了病根,现在调理还来得及。”
苏浅颜一脸恐惧,瑟瑟缩缩的说道:“你别靠近我,我不会让你碰我!”
苏陌抿唇,看向苏世渊,耸了耸肩。苏世渊眉头越蹙越深,以前还觉得颜儿虽然是个庶女,可是倒也乖巧可人,却不想现在竟然形同泼妇。心里无声一叹,上回已然坏了名声,待风波再过去些,还是赶快挑个远离京城的人家嫁出去好了。就算不能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也总要在嫁妆上狠狠捞上一笔。“颜儿,陌儿都能将太后脾胃虚寒之症调理好,你就莫要拒绝她的一番好意了。”
他眸色黯了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火。二姨娘终究伺候他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便冲苏浅颜递了个眼色。苏浅颜一脸的不情愿,冲二姨娘眨了眨眼睛。二姨娘假装看不见,想来苏陌就是再能耐,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当着老爷的面儿就使坏!苏陌走上前去,仔细的帮苏浅颜诊脉。苏浅颜一脸戒备的盯着她,手腕直抖。苏陌冲她挑了下眉。那意思是你这么怕我干什么?苏浅颜蹙眉,死死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你休要当着父亲的面儿使坏,否则父亲不会饶恕你。苏陌自然看得懂她的意思,嘴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起身,“父亲,寒气已经入体,应该尽快将寒气逼出体外,这样以后才不会影响子嗣。”